第九乐章 所有人度过光阴的日子
他在一只废弃的表盘里活动，计算着
死亡和我们之间的距离。这一天，没有电话
传来，你的声音像无头的蛇，自空中抖落
它将带来怎样的消息。这是几年以后的秋天
车窗外的风景还是我们生活的城市，似乎有你
过去的模样在闪过的人群里，无法确实地
证明。你的笑声从很远的一片楼宇里
传来，这只是想象，没有真正接近你的道路
一个怀念过去舞台生涯的人，在逐渐陌生的城市
可怕地陷落，比衰老更严重的是
往日的戏剧依旧在大脑中轮番上演，而
分手的伙伴正如解散的剧组，从角色
回到他们自己或别的面具中，不再归来
你走过雨中的街道，夜晚的路灯闪耀着
旧日的光芒，不能重现，也无法远离，你像蝙蝠
飞向高楼的每一个黑暗窗口，或是
你的过去已碎得满地都是，你好像在
自我分娩成另一个星球，死者使我们盲无所视
甚至用幻像和文字都无法与亡灵沟通。我们曾
嬉戏、奔跑，在一个黑白片时代，你是
身着彩衣的夕光中的新娘，现在，连梦呓都
远离这样的日子。你洁净、清香、近在咫尺
似乎又是别的性别，仅剩虚弱的外壳，在
高速驰过的车流中，漂向马路对面的店铺
透过橱窗你看到，一个并不曾破灭的泡沫，来自
更远之前的一个下午，巨大而透明，保留着，渐渐
枯萎的玫瑰，你不能取走、消除，也无法
继续留下来。在商城遮阳伞下的座位里，你是
同一外形的双重幻影，你曾保留的昔日的火焰
就在季节变化的气息里。对面，巴洛克风格的楼顶
钟声唤起你对当前景色的留意，它准确、清晰
但并非此时此地的时刻。一只
过分老实的棕毛狗在２０米远的左前方停下，它是
欧洲折中主义风格的品种。一个仿真世界的声音
从它女主人的手机里传来，“放心，用不了几天
就能完工，再供一个纸糊的佛爷，找几个高人点睛
错不了！”你突然想起：可以用想象的太阳
换回天上那枚永恒的太阳。你像一个远归的人
被远远驶过的列车抛回自己的城市，你被告诫：
让脸色因伤情恢复红润，心因冷寂而合乎深情
尽量压低嗓音，说话要像解一道云的方程式，事情不能
像真的那样发生，也没有真的发生过，在你将要
画的那幅画上，不是真的有一个打着旋儿的天使，而是
一个高耸入云的人，在狭窄的隧道里发现了福音书，被
称作他的头部的地方，是一只鸟笼──你们可以明显地看见
一个在幽暗灯光下写作的人，我的写作和感觉之间的差距
再换一种感觉，为了写海鸥，你曾沿着海边公路，去看那些
真的海鸥，后来你说，意识里的更为确切，直到
你进入──现在，是我的写作把你引入我曾
向往的，马迭尔宾馆旁的那家冷饮厅，是我对一种
记忆的远离，使我没曾再度涉及──一家
被望远镜头拉近的咖啡馆，你能想起一些很难
再想到的事情，比如一些想不起来的画面，和
侍者提供的，你的巴黎护照。快门闪动，一张快照
人物浮现着至少３０种以上的微笑。你的深情不属于
这片风景、这条街道，但你能在周围见到你那个时代的
所有过时人物。想象你就坐在对面，我们达成了
和解，你来自往酸奶里加碎糖末儿的年代
你的长发湿漉漉的，但我们并未曾穿过雨幕，你能
快速清洗扑克的手是那样敏捷，像你的感应一样
你知道，我是在写你，因为我想起你，我曾
穿过很多“障目的城市”，到达你那里，我现在
也不是回忆，你能体会到，我已经通过写作
活到了一个无法更真切回忆的年纪。有一个焚园，你无法
通过写作，恢复它的本来面目；有一只鸟，学会了把火和冰
熔炼在一起，能活在一动不动的、只有躯壳的世界上
写作到这里，仿佛不能更为进展，不是从一个无物到
另一个。他和你不同，他属于能把画倒着再画一遍的
那种，我们谈到了从浪漫到色情的细微转换，他说
人就像神的一个鼠标，神有保留从来没说过的话的
权利，他确实没说过“相信我一次”或“我帮你办”
神如同押宝，他看见任何一个向他接近的巴别塔，都
不是时间问题。有一个围绕着你，悄悄建成的
东方神学剧场，和“人生就是一出戏”不一样，我不能
进入写作的老套路，我是利用写作解除
这个剧场，或是直接把它变成我的世界的
一个场景，就像以病养病一样，而你只是我
虚拟的、在写作之外存活的一个真实角色。我已想不起来
以上的写作中为什么要有一个“东方神学剧场”，这并非
此次写作的惟一通道，更可怕的是已经无法
持续地连贯，因遗忘，写作使你的大脑成了一座
万魔殿，这就是一般写作与绝对写作的差异，就像
你挂了一次号，却上任何一个诊室过一遍，而且从来
无法复述自己的症状，没有一个聚合点，也没有
穿起碎片般生活的任何能力，我在意识到
写作本身时写作，在梦中梦见了能回到现实的
极远之地。没有一个能追回远去生命的世界，耶稣基督
你曾说:“ 再也没有的，有福了。”有一种
不可救药的速度，使你活在“虚无”被极慢播放的
岁月里：一个不能想象的涅槃呵……当一个
听诊器伸来，你还以为真的能计算“死亡和我们之间的
距离”并曾“抓住一种可靠的现实”。有一个脑筋
急转弯的问题，一种事实和一件奖品
问题是：灰心的人走进了森林，当时他正
“在人生的中途”，是让他向前或别的方向行进，还是
原路退回，或者增强森林的覆盖面积，以“加大
久已匮乏的国有资源”？事实是：我不过是一只
电子宠物上的活动人形，这次被要求触及写作的极致以及
写作枯竭的现状，各类怪异之物，想入非非……电池消耗殆尽
无人见到最后的玫瑰。奖品就是这个小新潮玩意儿
第十乐章 酒吧闲谈
1
“有一条实现想象的最短道路。”透明电梯
纸灯笼般升向夜空，低迷的爵士乐回旋在
城市空洞的肺痨深处。“她们多过你心中的阴影
但没有构成纯真的年代。”农历七月十五，最后的七夕
“好好玩儿，你是今夜的活神仙。”该结束
或是开始，摇头群舞的少女极快或极慢
旋转，没有停止，没有为你而设的
单独规则。“哦，赤露的天使，我的星座! ”心境
不能成为偏离游戏的特殊理由。情侣们传递着
倒计时的玫瑰，烛光阴影后的女人，以
比衰老更快的速度，上紧她的发条。“你的表只有
回忆中的时刻。”而现在，蚊子也有秘密的欲望
2
有一样你关心的事现在可以告诉你，那
就是意图。一副在你面前展开的棋局，并不
要求你去下，它有自动变化的结果，不超出
你的想象之外；一只飞向你的蝴蝶
留下它的样子，不是它自身，它的翅膀
扇动，引起你模糊的感觉，但这不是
我们要谈的，至少要对眼前的变化
有所直觉。有一层为你而设的最低台阶
随后是不动声色地上升，像滚梯，你渐渐
有一个想直奔主题的念头，但清晰
是我们的默契。色子不会
为你第二次滚动，你已在局面中
3
看起来你很年轻，但坐在最不被注意的
一角，表面上这没有关系。“德尼罗演的那哥们儿
刚从笆篱子回到城里。”你是不是也有
一个关着伤痛的牢狱。期待应该像一束
追光，现在有理由为愿望而燃烧，不是
为了平衡那已失衡的约定。你碎片般的面影
从一个沙漏涌向另一个沙漏。“天使看上去
像我们熟悉的任何东西。”堕落有
形式但没有实际上的不同。使你
摇头的动感节奏再度响起，艳舞女郎现在就是
你草图上美丽的公主，“形式保留了
理想美的有力尺度，什么人提起过”
4
能不留痕迹地离开一个场合，这是
最后的效果。“我以为，你会穿着
天使的专用制服。”眼界
越开阔，弯子绕得越大，“现在只是
试一下手气。”这不是最好的方式。水仍旧是水
但可以从弯曲的管子流向另一个世界；技击的
最有效方式是随对方变化而变化；“而一句
咒语，在你体内刚刚张开它的吸盘”
这像不像为讲解脱身术而作的提示，生活
变成了必须领悟暗示的技艺。“利刃
不可能只悬在一个人的脖子上。”但往往“我像
我放出的一个风筝，线也许早就断了”
5
酒使你的心境缓和下来，“推开一扇窗
总能看见你想不到的事物。”可那
并不是你想要的。一次不断变幻的
谈话，像在秘密绘制一张命运的效果图，你的结局
渐渐显现。“我看见你在满是落叶的秋天
胡乱走过，不停留在他人的任何把握中”
你有一个自己的春天，真实的季节才会
留下它的光芒。“我的节日，在那
不存在的城市。”没有一张
较为具体的面容，只有持续地不能
接近的轮廓。“一朵凋零的玫瑰
并不想把它的芳香传得更远”
6
“每当我举起板斧，我身体里的
圣母玛利亚即高呼: 回来吧，无家可归的人
我将高擎火炬，为你打开金门。”这一天
是愚人节，或称上帝创世之首日，他们在高墙内
喝着咖啡，就着面包，敲定最后的文稿
“──当意念渗进他们的骨髓，暴力便是
一把软刀子，让阴影像伏在其胸口的
白色癜风。”室内更加昏暗。( 要用光年计算
你和故乡的距离。) “不怕雨的民族
现在要靠制伞度日，大家吱吱叫着
在广大无边的网络里奔忙。”一个花冥钞的国度
没有假货，人们手持利斧，劈面为敬
7
“没有好坏之分，我感兴趣的，是
它和我的生活的关联程度。”梦见天国的人
怎样挣脱幻觉? “可怕的是，他们摇着
虚脱的大脑，在青春的猩红热中跳个不停”
那些女孩，为生活而舞蹈，直到过上
体面的日子，“如果变成天使，就直接
和你说 FUCK。” “有个秘方，告诉你
不要外传: 排行榜就像天梯，不是懒人的事儿
爬得要勤快，兴许赶巧圆上一梦。有一次
我临时抱佛脚，后面跟着趁热打铁的人”
过了不久，由你当班的纪元才急急开始
“小菜! ”你不由分说，像鸡舒动通红的冠子
8
有一样事物，你越想接近离它越远
不想离得就更远。“这里曾是一座
不存在的城市，你身上保存着它那个时代的
原有气息。”表演者牵来一头纸牛，这是今夜
最后的风景。他们披红挂彩，一人居中
“当执牛耳，FOLLOW ME! ”围成一圈，像围着
没有面孔的天使长，扎牛耳，刺牛嘴
“老牛老牛你听我说，我的要求不算多
上天请个大十字，人间白事变红事……”
巫医神汉敲敲钟，呆呆也要向前冲。“我将
点上油灯，用呓语写下对过去的回忆。”确切的
梦想，保持了特殊的智慧。“您忘了买单，先生”
间奏曲 无人往事
楼和楼之间的世纪是树的年龄
一半白昼是空隙，另一半空房掩映
行人走在立交分割的两个时代
间奏曲没有调式，不同场景的片段
被三岁的小手胡乱奏出，大海是
远方暗下来的节奏。上满弦的小鸟
蹦跳着坠向另一个世界，你出现
像轻风的魔术，而书正梦魇，铺成
你穿行天际的峡谷。寂静是莫名的，远方
钢铁翅膀和砖瓦面孔拼写着
和你同在的国度。镜子自昨夜生还
映射出尘封的文字，在纸上的孤儿院
欢聚。西北偏西方向，暗红色盖住
你四壁青苔的中学，最后一群少女们走向
没有你的道路。离开得太远了，被阳光
涂黑的草地上，不能显形的是
盲人幻像里的初春。风暴之上，你的
小小房间向黑夜和逝者敞开密教的大门
能看见的都不是想要的，当天使
拉启身上的百叶窗，是否有一次轻到
虚无的对话驶向不归的河流，空无改变了
你的质地，漫长的时间用来复制
某个日子，去掉人为技艺后，无名田野
像你脸上黄金面具。季节总是低于
你谈论它的方式，无法确认
继续走来的人是不是在暗中建立
他的习俗和密码。随着火焰的减小，你所乘的
热汽球将不能在航线上强行流通，大街上
你周围，房间内，是不得进入的私人区
记得你的眼睛向这里寻找，抖得厉害的
握着珍珠的手，伸来又永远地缩回，屋里
比你生前更简朴，再也没有了
你划过横线的老书，她们展开
天堂鸟的双翅，在你的每个分子里永生
每个热衷的物件传来寒意，没有方向，在
人群中随机流动，面目模糊地归来。无名的
积患是你的客栈，血的电梯自高压中
飞升，直到绘出紊乱的脑图。镜子内外
是阴阳同在的七夕，玫瑰的根
在另一个世界。一颗心，向你打开天国的
窗口，没有四壁，向下的空洞通往灯火
惯性代替了尝试，在不会回来之处继续
碎片是你与外部的中介，在空幻中
重逢并和常规不相分离，强健的不是肉体
是候鸟般飞向旧时的热望。照不到这里的光
在周围，有轻松的调子。掠过脑中蜂拥的
小站，记忆的终点在内部，没有外界
两盘残局和到一起，轮到你收场，不能离去
面对面地绝缘。盲人走向这里、那里
没有任何焦点，除非分裂成更多的
间奏曲 卜算子•咏韦
——给韦尔乔
无碍法烟云，
千手寻清影，
爱若空莲百忌非，
挥箸投深井。
绝骑乱朝夕，
此世悬孤岭，
欲秉青烛踏夜时，
哀自衰中醒。
第五部 金乐
第十一乐章 西奈山日出
将会出现
有别于幽灵的别的生命
四十昼夜之后，前生已是虚空
红光附体之时，再停留些许片刻
黑暗表面不再破灭的泡沫姐妹
无根地攀爬，听见穿过死者的风
尖叫向前的铁轨，剪刀和臭蝽
击打，记忆是仅有的可爱之地，正
渐渐熄灭。向哪里展开不在的
面孔，没有另一个千分之一秒的
等量时刻。不会走得更远，只是
在她颤动的胸口不寒而栗，已到了
最后边缘，天使也不施舍一毫克生命
从哪里盘活曾有的迹象？别处是
哪里的时空？是否坚信冷却
早已开始？支撑身体的词汇在大脑里
继续霉变，周围全部有外来的含义
躲就是向危险再靠近一步，在看得见
那止焰升腾的最好位置，恰好心
开始永远不跳。光在全黑时
并不打开通往过去的道路，过去
就在周围，在现在，在没有必要再继续的
念头里继续。依旧是通往耶路撒冷的
道路，是一个还是一群，片刻不停地
发呆，为肉体胡乱塞点什么，从原地
回到原地，算是万幸。死者脚下
也是你的路，不能没有最后一根游丝
维系门外的世界，慈爱没有成为
被保佑的筹码。更近地靠向
别处的你，但愿无用的爱堆成天国
更静地排除别的记忆，用灰烬点起
向你的光，回身看见更弱的手，伸向虚无
围拢来的光和烛火不可捉摸，不知是客车还是
货车在脚下加速，不再靠站就是万幸
那是人还是纸偶，黑压压地贴近还是
散开，已没有应对的力气。余生意味着
再没有真正的开始，也没有轮回的余地
投石或快或慢地砸下，这对铁石之心
也无大用。西南窗外没有天空，只有你
真实面孔，是暖意，是空幻的莲花
没有这里，没有别处，没有有你，没有
无我，虚无鼓动风帆，向愿望之地
挪动。不会太远了，死寂是多么好的节日
四外大亮，但并无益处。陷入沉睡，带着
空无的想象，更紧迫地发现已经没有
确实的时空，现在和墙壁是哪个
时空里的事？每一步，是朝向火焰还是静止
并无分别，无常是继续的资源，人群和道路
都在不远不近的上面，走着走着就
坠下去了，天帮忙，那是去往生
第十二乐章 N
它说，有光，我仍是全黑；
它说，飞翔，我仍手足全无地匍匐于尘世。
1.．没有在N与IN间不荡之妇——同意的，越过７段，造物主把灵称为不可见之物，用7天造可见物，那洞穿不可见者，窥阴可，窥阳不见得，
2．虚拟不能也不会被逻辑先验地构成真界，以利亚倒转时序，两度劈分同一死海，血单独地在被劫的国度抽离，众路在此终结：由来无足轻重，血缘与血缘决裂，法轮各转，天地合，兄弟绝。
3．从此，它们伸出的手上并无锁链：心被锁死，立锥之地在全宇宙都是散点。无人看着：断线风筝上的数家人，三选一留下独门游戏——永生，对于单子，是嫡传；对于群盲，是不可折返的光。你踏住了最小的公约数，在尘世，在没有合焦点的国度，火炬是唯一的复眼，取命留身地焚尽一切，乌拉！
4．在这里，主流视角被提前禁止，或，物与主观开放了各自的多维，在零色谱中绽放光泽，那双眼睛，经由宇宙间万千散点之无穷拓扑，仍旧纯真，那即是：在无穷小的非零时空，鬼魂复活——无人与冰的莹莹世界——超远的宇宙弯曲着贴近，人被开方成没有进行时的类别，只对称于其创造的未知，在零中，我非鬼非魂，我用归零的方程反推回去，以无穷之不死，对称一个金刚不坏的无念——零中之灵，即永生。
5．杂人固执而脆弱，历史把关节点自其脚下抽离，他们穿不透眼前的透明屏障，把痴人说梦权当超凡入圣，老天给他们一维，他们混成了半维，以杂凑掩其杂碎，以反问代追问，神境只出现在其看不见的真山真水之间，在神境中，人额上修出的紫光，对于无人，也仅是短瞬的闪念。时空中藩篱般，他们不分远近轻重地凑近，人就这样互拓：在无穷互动的变化中，保持各自的不变：圣者愈圣，而愚者愈愚也，不是很乌拉么？
6．杂凑的世界，唯由时间来洗涤，时间统统将其覆于纯平面之下，归于某乘以N之乡，加入被无限屏蔽的世界。他们的天赋直通递减序列，并永不被作为要素提纯。力分群雄的以利亚乘旋风飞离，造物主却以萨姆之身隐入四外。尽管虚与无间他们找到对等的集合，并施放反向的力量，但窄门后，他们没有的要素，组成了别的世界：但丁称之为天上的玫瑰园。他们以类鹿之角凿向大地，以类马之首希图腾空，以类驴之身向清晨啼叫，以类牛之蹄踏于万物之上，——麋的四不像世界，暗黑的他们在绝对值里没有成为自身的相反数：在倒悬的时空里，直坠无底，而升空的仙灵，仅是一缕青烟：浩荡万有。
7．从梦的第六圈降下，一同步入这全黑的圆心，磷火闪动不能变现的玫瑰，天使以我们的形体，展开双翼，向虚空画出光的同心圆……如灰如烬的残生知道：一年一度，天上的每颗星辰，都是重生的国度，无尽更无尽，在一茬又一茬世纪中轮回，喃喃絮语无常的世界……
8．真身是匿名的，和阁下一样。真身就隐在化身之列，寻找那双能看见它的眼睛。否则，所见真身不过化身而已。锋已直抵，但剑并不在，如来说，猴子跳不出他的手掌，但现在玄机变了：跳不出其掌控的不过万千化身而已，真身于三界外，只与这片山水、群星同在！
9. 夜暗而兄秉烛明察，逾繁星而见人之苍茫，光无大小，虽摇烛微辉，仍可砥砺崎岖，奔月者，惟借月之光，非己有光，僭月而彰显恐难越时光之堑。愿人中之仙借星火而旺天赋，持异秉而独绚。
10．哦，昏聩！昏聩——不要因为昏聩就一任愚行，不要因为头脑置顶就免于猛击，枉为首善之都、魔之殿，冥顽不灵，自当深思。留人一命，手握余香，还真是大造化：真身并非“见鬼”，真身即为鬼魅，化道而生，面顽石而宣涅槃之经，或于秋高之时，偕君之化身，乘旋风升空，不亦呜呼哀哉！浮云复浮云，趋怪异，恐招灭顶之灾，人说：不窃喜，亦不借喜，走非上策，因无路，不听冥言，真身也将忝入随葬之列，在被推拉之间浮沉，兄虽睁而无视，有赖借天眼之光，一观真假神通！善哉、善哉！美如观音转世，尽管转的和我等并非一世。
第十三乐章 诸世纪
她们拿走我的星星，她们不回头
没有草，没有露水，以蓝色造物之心张开
光明蝶的双翼，我已不能跟来
在尘世，我了无生息。她们带不走
净水和宝石，盲人的遗产非常人所见
他们触摸雾中的神圣：空是
唯一的亲戚，他们全浸于死黑，用光
只弹奏来世，哦，没有的孩子
继续陌生吧，直到你以任何面孔降临
我涂红双唇，用他者的阳物应对。他们
疯癫着劫掠，我的所有用具
取自地狱，我以惊醒的甲骨文之身
在蚂蚁或海藻间浮动，躯干的十字链
一行接一行通向变异的世界。用希伯来语
他们向我体内打气。亲爱的，钥匙
就像一场风暴，你将推门坠下，以深渊
为家，罂粟自我血中看见它的海伦
在天谴的闪雷中，我没有移动，我
在无归者的梦中俯下头颅。玫瑰
在每个国度都死去久远，我听到倒计时
我阻止不了凤凰升上虚空，我徒劳地
把金币投向没有你的空碗，徒劳地追踪
你永无踪迹的脚步。从星期一至星期六
我把头脑伸进你飞逝的万花筒，没有燃烧
止焰代替了空无。骡子在这个时代
想着它的形而上学，鸡不行，两条腿不够
得用四条。那些无眼天使，每天撞去
血滴下来才是玫瑰，她们只为你歌唱
你曾秘密地绘制美的姐妹，她们从异世
升起，轻解罗衫，有如空无中的磷火
我上路了，但心立刻反向前行，由更老的
哑语带领，用镜、用纸、用焚毁刻画
你在的时光。词含着被抹去的记忆，像灵骨
排列。我衔净水，越过硝烟和铀，以
沙土、冰和云烟，在０和１的世界，转化着
亲人的模样。真相在世相中沉默，斧与锯
暗中砍伐，它们垄断残杀的词汇表，闪烁的
阴影支离我的风景，他们合唱一缕青烟，界内
不是我的时光，我茫无所知。你浮现
越过千重时空，那不存在构成你我单独的世纪。在
我掩面避开之处、各个无常的角落，０都
将我翻出，带着它寒带的嫦娥。钟
在不飞的羽翼间，是垂死的标志，Ａ男Ｂ女
它们蜉蝣而生，并围着十字旋转，——命
接在通天塔上，以无有追寻万有。不能重生
也不能快闪的城市，云与日不是我的，我的房间
是火焰或灰烬。没有钢筋水泥能阻止我的轮锯
碾过，我与粉碎的蝴蝶同飞，或精灵
或幽灵地向你俯冲。牌是翻不开的，我自各个晨昏间
摸索你的时光，尘世是必须的黑暗
开示曲
小鬼把戏：解13
Δ13，从中间开始，从昼夜平分法开始， 13可被利斧斩断，但不可被其平分：魔总是多一个，7与6！7主自然法度，年的微循环；6在顺与不顺间主顺，合家欢呼，人世不空，身子多了，脑子空了，没什么可悟的了，乃悟空。
Δ13，5和8应大于7与6——5将周遭360度等分为5个72度，5自身引领金木水火土之五行占五维之先，又携72种变化之算度，在超强那里，强，意味着不行，不入法眼；8，无人可解，因人人皆知，融梦幻与超逻辑变换之双重海岸于冰火两天之间。8之奇迹：永远向上的蹦极，财富悲催了人类的想象：0与0的双排泄系统结成联盟，魔佛共济：将巨石吹向极限，以向后世催命。
Δ13，9与4：乃命之正解，要么长生，要么死掉，长生有佛都不容挥泪之慈悲，9，非自9，乃自9、9他，9乃数中之观音，舍自身之4于他者之4间，徒余5而不孤：5生万物之骨：他者或手持双4，坠向万仞，
或加而为8，潜鳄升天。
Δ13，10与3,10满溢，而3寓于一角，10，白色，双重之残暴：1倒下，街向饥饿的人群延伸，0成为城楼下空场上的血影，1起立，一柄残杀之利刃挥向0的千万草芥，千万张不能呐喊的嘴，模拟着0，做出“啊
”的形状，奥斯维辛之后，13或白或红地嫡传，诗，不得不止住血滴，才有了写下第一行的理由。
Δ13，11与2，永远和你隔银河而并行，独自的1，没有承传，没有繁衍，记忆在时光中缩小，1加1混入2的无名序列，反之亦然：2一分为二：四个1，四个世纪并肩上路，永不相融，没有任一粒子能找到它的美乐，没有穷尽的时光，孩子们在六道轮回中翻滚不宁。四个1，加而为4：永劫不复！
Δ13，12与1,12，绝伦的美与荣耀，子丑寅卯……鱼贯见上帝，12独立天堑之边缘，当独尊之1独揽12星座，13即开始尾随，始皇帝没有在任一星座炼成他的丹，丹则独享玄黄，后羿射之，下9日，非8非10，天余4日，4宛若冬雷夏雪，2012，不可能之灾，由心而生。尽头之尽头、末日之末日，如金罩铁杉加于我身，而佛为之掩面。12化己为4、4、4，以逾莫测；化己为2、8、2，明喻：爱大于蠢行；12个独自的1表明：路只向绝路延伸，不可逆推——逆推，来路即绝路。
Δ13，13与0，到家了，回首往昔，一声空响是也。13到达密度之极值，13阎罗首尾勾连，密而不分，既无血也无游丝；梦也到家了，找到了不起源的绝对零度，无神无色的孩子们，是雷劈苍天后最小的粒子，微佛与真空，没人说：无风无土的火行于水中。没有妩媚、没有残杀。生机，只是后世的一则笑料！
终曲 无我之海
你到了哪里？这无光之地，不分阴阳
半人半鬼步入无常，门外就是世外
她们艳艳浮出人世，幽幽俯视没有声息
独舞在水下，在梦中，在利刃的金莲上
没有时辰，文字在石壁间进化，没有血缘认出
忽人忽无人出没之地，追进窗内的千年天险，张望
母亲飘渺的瞬息。镜中婚纱浮荡，以白银之身
附体于亦莲亦烟之花，乌鸦展开红白玫瑰的队列
无静无动的年轮旋进血肉，黑是漫长的艳遇
嫩嫩的鬼魂，小小的庭院，你孑然浩荡一片空无
哦使者，光的叹息传向深井，轻烟浮出人烟
宛转蛾眉之处，是一只蛾的纤纤舞台
以你虚与无之眉目，代替不出现的春天
千年上下，那水泥蝙蝠，在石玫瑰间飞翔
如莲散尽的嫁衣间，千手之爱升起
一滴泪水的金属穹顶，解开银色合金之形体
无息之白，无息之红，为同一时辰而生
玫瑰以双心跳动，诸世的家人自冰与灰中回来
艳红的绫罗嘶鸣着八月，滤过你的新娘之躯
在现世浮生吧，以三维缥缈之身押住春之韵脚
夏花之灰，秋叶之灰，追寻无限轮回中的你
前生的孩子，在霞光间明灭，在全黑中净身，穷尽
你那无穷小世界，没有零，但零的空无人家
在紫杉深处，是一只蛾的小小舞台，无动无静
悄悄变黑的每个字没入骨髓，镂空时辰
钟摆那孤儿之帆荡回此生，幽幽相望：人与无人
光之落英，在没有音容的唇间垂怜，久居的死者
舍你而活向诸世，铁石开花之际，死寂出没
薄薄的光景，空如一口不散之仙气，你渗入这余烬
旧宅张着灰烬中的喉管，时间已将其变成异乡
窸窣着摸到这里，你敲击八月，门并不开向这里
你懂得母亲黑闪闪地，双眼瞎掉，爱仍静止着抵达
一杯一盏，音容之坟，他们在黑与白中都是死者
没有时辰，没有光景，半毁的铁石玫瑰缩进喃喃之唇
舞蹈找着它的舞者，噢你，追光中的母亲
海浪的千层折扇，咏出唤醒你的歌剧
你在一日的第二十五小时挖掘虚空，叩问无我的群星
而家园不以任何风、雨、霜、雪重现，日月交替着
簇新的嫁衣，粼粼之身，止步于不能转世的瞬息
无魂的经文，自这只蝉到那只蝉间，喃喃絮语
无常的世界，一步紧似一步，时辰在亡母形体间
倒吸凉气，你卷入非人之狂欢，……袅袅散尽的母亲
空无是你的避难所，下垂的百柳素衣起舞
骸骨也不会归来，像沙弥，沉溺于无火之焰
群星也没有赎回有你的时辰，尽管百里香来自
你心的节奏，美食饕餮向鬼时：孩子自七月十五升起
没有人烟的新娘，她们附体而生，深井之月
纤纤袅娜，无我的永昼，正是孤婴体内的火海
时辰一定指向他乡，你秘密地丧尽倾空
授无我以花粉，阴阳共用的灵媒，以精算
递减着情人之夜，他们自百合间现出青烟之身
无人也要空出它的清香，尽管仍近身耳语
何时何世？他们身前身后啼叫，永无踪迹
为了以大海，复原你每一个节奏，为了以无字
应和天上的嘉年华。没有救主，没有发元音的天使
在你消失之地，百里香为自己命名
亲人们那不可见的光，没有光阴地往返
没有城堡，影子的往生还原成草木，美若
仙境的闪念，是开向你的唯一的莲花
四散而去，你，永劫的天国，悄无声迹
十字吐出的蛇信上，升起又一茬天使，像
一窝鲜绿的新月，投奔可爱凄厉的小屋
像一个经期，她在十三号或星期五到来，在你
最后的王牌中呈现，脚下，已有浮萍盛开
沦为脚步、风、长廊，从飞散的小小片刻
拯救，空莲竭尽深处之光浮现：你，水泥壁垒间的
青烟娘子，没有时空的形体，在水与火间起舞
理石的轻盈之泪焚毁，前世此生，铁虚空中的回声
交替演奏吧，模拟曾有你的晨昏、草木，用静止
搭建你全息闪现的巴别塔，自涅槃向尘世展翅
九朵菊花追寻没有迹象的你，一针一线的青衣
仍旧垂怜，一滴泪的千层穹顶间，万物是给你的福音
留住无人的瞬息，虚空是你星系间无尽的繁星
金黄碧绿的根扎向，没有人烟的天国，垂首凝视
婚纱从坟墓铺向永生，咫尺间，谁来谁去
云的座椅，从噩梦移至眼前，红红火山的剧院
或红或白，玫瑰搭成没有时辰的家，灰烬以
碧绿的雨披摆渡你到这不毛之地，幽幽春光
没有一丝幻象能抖开嫁衣，只有死者瞠目
而至，它们被空茫激活，进入这非人欢聚之地
空无的光被琴键弹出，你以一瓣弱似一瓣的年龄
回去，壁炉间，明月下，没有你的兄弟，没有
环绕你洁白嫁衣之星辰，晨光里，海风中，报喜的鸟儿
并未复活，在无人或非人间啼叫着诗意，那被
强行终止的幽魂，锻造了你的玫瑰，白若不滴之泪
依偎着永不瞑目的红，3秒、4秒——34秒，雪
带着不复返的绿色，魂，也仅有34个，是掠过你
脸上红红的羞涩，你复活，它们全体离去
悠悠而去，又幽幽而来，你的玫瑰，到达
爱所不及的尽头，全黑的永光下，焕然一新的
大海在虚与无间清唱，那如炬的最后一瞥，你
在大海的摇篮间，轻轻唤醒，波涛低低应和
幽灵放慢了你的脚步，你被每个八月找到
焚尽的玫瑰相拥成你的七夕，总有
隐身穿越的面影，像你来世的孩子，哦，那
披挂一新的娘子，还仅是一阵遥远的海风
千手千眼，迎向冬雷夏雪间没有的你，以
空无之身在残骸间欢聚，空无是唯一的国土，爱
才如此无尽，无边无际地散去吧：掠过
无面之影，以无我，进入大海茫茫来世
1986—20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