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光(二) ——一个人的诸世纪(史诗)(上)

钢克

第六乐章 阿丽亚娜

1

你来到的这里没有树木混乱的声音
它们隐入风中  独自地  神谕的芳香
积聚起更强的本能  融向不可触及的面容  更强地
那即是点燃一个清爽的女人
在水里与她合一的手  独自地
在泥土中构成虚幻的水晶
不停地生长  于一秘密所在
爱抚的手  全权者之光  不着痕迹
年代里柔和的泡沫  哀愁与享乐  没有疆域
所有死者任其相加  最后的长明灯
吹到何种所在  以天使之手偿还凡人的意愿
就如同把男人熔炼于秘密的礁石
就像被爱抚的双脚涌向更脆弱的海峡
她从雾中隐入高处  而无法隐入自己的保护神
什么更保全了她至乐的欲火
回到别的大海  更纯洁的银色
不可攀越  她转向我主的不凋之花
石头的面孔  浮现处女无瑕的娇容
已和石头一并烧光  无惧那
吞噬者的时间  无休止的北风  以一刻钟
容纳情人的双唇  另一刻钟  迫使它们再不得融合
随后  血和汗与神谕之间的天平发生了倾斜
整首赞美诗遮掩的黄沙  负罪的烟尘
万物劫空后的鸟叫  深不见底的枯井
永无止息的海水流过  她仍是一个空洞的天空
好像海藻柔丝遮覆下  新生儿尚未啼哭
什么是互为存在的见证  什么是黑与白之间的铁锁
除开野茅草的童贞  她从万物中获取过什么
黑暗极度高贵  那是她  穿越一个真的黑暗
一个天生的太阳来为她发光
我的主  她在你的宝石和净水之中  手持金盏
她不可触及之容因你而有更强的本能  你的不凋之花
无论哪里再有一个天空  那里即闪现未曾驯服的阿丽亚娜

 

2

把海水止于峡谷的手  握在你手里
也没有别人  能自她飞散的白云中
摘走活的金星  我的主  黑暗的日子加起来给你
你即把一颗太阳赎回她心中
但她自己不得回来  独自地  接不住破晓的百合花
何种意愿属于她的  她已不凋于你的光中
我不知拯救者的祷告  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  她不凋的意愿  即是其他人眼中的白云
无罪的过失留在天上  一个虚无的天堂里
我的主  她已触及你的召唤
那梦寐就不再回头  要以她自己为代价
而不是白云中  哪一滴清澈的露水
我不知岁月眼里的寂静  能存留多久
只知道  她的音乐在我可见的世界  已了无声息
没有哪一种爱抚  能换下她心所向的国度
我渴望的不是跟随我的  未亡者的血
生命在其中  像掩饰尴尬的雨声
她隐入高飞的鸟群  把不洁的屈辱清除
我却无法轻盈到接近一只鸟  我的主
死亡从不会在我的视线里  将她放开
而她的鸟自离去时  就开始在我心深处  鸣叫
一颗秘密的月亮曾以她活在世上
并与我的欢乐保持一致  又能与
不幸的见证者一道缄默
我的羽毛找不到提升中的她
我的种子挥霍在尘土中  而不是在她身上
结出果实  何种意愿是属于我的
何种至乐来自全能的你  我的主
你在她眼里  显示被减轻的世界
以阻挡她更秘密地  回到自己的神殿中
那就像被害者构成的谋杀  不幸者成了罪过
我活在太阳那么冷的血里  为什么
才能开始新的祈愿  我的主  为什么
百合花无论停留多久  都不再由她未被玷污的手
回来摘走  她的花期如果不在上天
那即在我心深处  见证者也不会来自天上
无论多么蔚蓝  都不会再浮现  一个洁白的阿丽亚娜

 

3

我躲进我秘密离开的那一部分
余下的加入她未赐予钻石的时辰
她不会在任何一处让时辰更清晰  并一同归来
我感到基督的血在体内充满
但更渴望她注入同等爱液的乳房
什么是快乐  赐予我张开的手上
仍未苏醒的岁月  与她一并烧个精光
痛苦使她开在一朵云上  随即   
那就被叫作骄傲  我的主
我在晨祷里推开窗子  那里仍有污浊的人
我把赤足的少女举向行使圣仪的大海
向她致意  这是我的意愿
并从我的混乱中升向你的神殿  我的主
我的良心不在无罪的床上
我把头俯向冰凉的海浪  我听到她行于水中
我发觉我和夜盲症患者在一起呆立
于是我离开那里  秘密的太阳使我没有阴影
这是你的召唤  我便前往  独自一人
那时她在时辰里分外清晰  仍一语未发
当死亡将她像件外衣披在肩上
我沉向一个内在的她  在我的胸口  我的眼中
从未容下别的太阳  和其它锋利的刀伤
在我以外的丛林中  卑微者找不到出路
我把精虫溺死在混乱的子宫中  我独自出走
我的女孩  举起一支火炬  并不比践踏它更有神力
直到你的脸上现出阿丽亚娜的面容
纯洁的钟声尚未响起  就不要用来度量她的永生
她是我永远看不到的情人  永新的血
留给自己  再度以她的白色  进入未来
而不以我的爱情放射的永恒的激光
一朵能向那里绽放的菊花
我从不让它在这里降生  那也是罪过
我的主  母亲们说她的檀香不会散去
即使空无的烛火  也丝毫不会消减
我又从我秘密离开的部分回来
因为剩下的时辰同样属于我的
群鸟在飞升  那即是我升得更高
痛苦将她开在一朵云上  然后形同乌有
她也不为之悔过  那不是她的云  不是她的海风
使她分成两个阿丽亚娜  一个在她的神殿中
另一个加入我秘密离开的部分
我仍无法触及一个高处的她  我的主
她在那里  一个高傲的女人不会暗中妥协
仙女的拥吻  也不会使我和她再度分离
这是快乐  在我摊开的手掌上  即使有云雾
也即刻有骄傲的禽鸟  啼叫出阿丽亚娜的芳名

 

4

但是  你无法把寂灭的星辰  从天上拿开
你读到的福音书  仍在其中发光
你的过去仍会再来  而你已不能回去
我从未和她在同一个时辰相遇
我苏醒的时刻  看不见活着的她
她的面具就在我手中  贵于我心
而她只用来和这世界游戏  我的主
我却不再寻求其他的保护神
但是  更强的欲望  不在那后面  而在你心深处
你的根在冰与火的岩石里  她的手
在烧焦的钢铁里  那曾紧握的生命
只是空无的风声  她的神光仍会再来
却并不从一只睁开的眼睛里
但那里仍有泪水  就像无益的笑声
来自亲人的哀挽  我把殉难者交给老人
那里  生命已没有奇迹  只有永远安宁的光
我的手扰乱死亡的秩序  谋求永生
但这仍是死亡变幻的魔术  我的主
我引诱百合花进入她的园中
并触及她唇间的歌者
于是  她自己开始清唱
直到那些百合花  自我脚下凋敝
一只鸟把她带到哪里  越过哪里的神殿
直到她的玫瑰  持续到邪恶不再发亮
她内心的咒语找不到一个处女  加大那意愿
我只看到与她的宝石不相仿的天空
她的血流向我不能进入的国度
我是现实中的她  黑与白即锁在我手中
而不是飞散于任人践踏的山谷
也不是无人知觉的鸟  能栖息你的树梢
没有我的净水  你就寻求自己的
没有神殿的她  即醒自你心深处
可是  我的主  我在你的光中从而没有光
我在你的意愿中  我自己的意愿又有怎样的报应呢
没有虚无的天空  也不在其它的天空里
你是现实的她  而她即是一个伟大的虚空
她圣洁的葡萄园里  我洒下净水
那里旋即成了毒蛇出没的荒野
我得到的财富和忍受的罪过
我问  哪一样更大  她是存在着的我
而不是别的神力  更能灭减我心中的敌人
即这星辰  它寂灭时同样进入你心深处
你不得从那里拿开  她在另一国度而你心不得寂灭
那即是在我心深处  有一个活的阿丽亚娜

 

5

现在  我来到这里  就是来到所有国度
她的血流向一个字里的太阳
我为这颗太阳而发光
灭减一切的时间在圣洁的死亡里
有金属的光泽  大海暗淡而净水永存
那里即有新生的阿丽亚娜
和她征服者的铁鸟  仍然升向天空
我信任一个处女的梦寐
永远清白的时辰  和自由的蔚蓝
而不是  其他的拯救者的翡翠
我颤抖于基督的血流向我的虚空
但从不问  一个水晶的她
能在我的宫殿停留多久  那是她的意愿
她的光  即我主伟大的神谕
我说  没有死灰和亲吻的日子
不是我的渴求  在我寂寞时
我的主  你即赐福一个深奥莫测的她
将我送往永不复返的苟活者之列
又使我的浪花涌向未被玷污的国度
我看到  她芳香四溢的乳房  那即是
我主不可接近的圣峰  火与欲望的正义
半人半马的星座  遮住她永远见不到的祈愿
在我的胸口  我的眼中
我同样双目漆黑于一处秘密所在
我的主  在你的十字架上  我了若烟尘
哪一样是忠诚  哪一样是伪善
我的玫瑰  在她的白云中  我的毒酒
在渴望交媾的  死者的草丛里
我无足轻重地与忘恩的杀手为伍
把一半猎物留作亲近者的葬礼
另一半打制成  为她珍存的胸饰
什么是我的法度  什么是我欲火之上
全能的统治  我的主  你和她
交叉刺入我心深处  这是我的荣耀
为我颤抖的处女  永眠于我的光中
背离者把我的美乐引向虚无的国度
在灭减我的时间里  我就是使我永生的神圣
她攀越你伟大的圣殿  她即是一个神谕
我的主  我经由更多的尘土  和你重合在高处
你让我在基督的血里升向你  我的阿丽亚娜

 

第七乐章 脱相

经过的鸟中有一些是不曾飞过的
它们在对光芒的追寻中,代替了光芒
并不总是黑暗,也并不总是火焰
在展开的鸟翼上移动,和话语
保持一致。漫不经心的水声
在肉体里有一个不间断的走向
向着鸟的栖息地和芳香的所在
开启的门从来都是向外闭合的
各种时间里的鸟回到我们之外
脚步轻捷的汇合处,楼空人静已多时
一种或更多种光后面,竖着古老的道具
不合时宜的面容在其中闪烁不定
   
玫瑰在不断地开放、鲜艳、衰老
看上去这是连续的,但到处都有一个静止点
由死者暗示的宁静已不能转向另一侧
到来的鸟和从未出现的宫殿
就在这里,整个大厦里的旅客未曾离开
就不断地被空闲的房间兑换掉
慌不择路的祈祷者并非被祷告带走
骚乱可以是最平静最温柔地
春梦般地降临,我们好端端地四分五裂
没有一只手穿越了那达不到的时辰
孩子们的欢笑声成了比冷酷更可怕的事情
并不能有更持久的期待,或对一种期待
有贯穿始终的认同。这已是并不新鲜的消息
   
并未干涸的大海不再整个是一个大海
蒸腾的浪和散乱的波涛
使更富有意味的音乐以嘈杂平衡嘈杂
明明是这一个的面孔恰恰是另一个
夜晚并不是从时间意义上进入心灵
从未团聚的人来到同一个地点
只为了分别,证明幸福在意义上的实现
我们抓获的正是最会四散而去的东西
或是越来越多地,增长了怀有那种品质的经验
从一具完整的、似乎未经巨创的躯体上
所有器官都不再维持常识意义上的效用
玫瑰开成想像中的样子,便不是玫瑰
   
我们不能再想怎样再度乘坐这次列车
也不会有想像中的我们等候在下一个月台
我们怎样不是其他人地来到这里──
这是虚妄的话题,不会改变以往的习俗
现在,操纵约定俗成的手已不再灵验
从火种到灰烬的过程没有常规的顺序
终结在终结之前就已进入这个大脑
这个或许早已老去的孩子正在呀呀学步
而六合皆空的老人并没有可追缅的童年
值得自慰的是一种我们正在途中
这样的说法。现在,并没有一个中途
终结已是所有的一切
是一个无限期延续的终结

 

间奏曲  群环

 

巨轮待命在铁围之后,周遭鲜有人家。

铁之人寰,在永弃中红红辐射,组成,不残不杀之类。
它们待的是0命,零之命:致命的0。
但此地并非乌有之乡,烟,亦非人烟。
被掀去头盖的婆婆丁,垂向大地。
压住,亡命的死灰。无莲,才生血莲。
不分彼此,从六度轮回中坠入此刻。
每朵花眼中的尘世,血,四下溅来,滴下,谓之血涟/莲。

艳红地,涟涟而下,雪莲,一朵,使遍野夺目。
何等年月:吉祥的8用尽,长命的9轰鸣着围猎。
地鸣,而天无语,只有这涟涟之血,永鲜。
永鲜,但没有玫瑰,能自你凄厉的繁星间,绽放。
绽放,如依莲而生的孤婴。
0的声息:心不动,而眼仍透视:那劫尽
幽幽黑白,倒错着碾过,脚下才渗出:无机的姐妹。

诗意,就在这空茫猩红的悍铁间,狰狞。

 

间奏曲 月神

没有锦绣,当十指开出阿耳忒弥斯之莲
芸香在你双颊旋出海风,而心因你
于末世的晨昏间,永动不息

蝴蝶小而暖的旧居——我童真的摇篮降自
你亦凤亦凰的时光。当繁星
打着死者的哑语,你自无我间升起

你,每束磷火的七夕,寒光下,虚无间
重逢的孤婴,披上红白相生的嫁衣
给我左右孪生的清影也来一款,她们

以幽幽白蜡之脸浮现。你,月神
来世的避难所,故我之城,我扇动
小小婆婆丁之翼追随。无人就是

在人世的至亲,了无生息,他们以
一环又一环不可见之玫瑰,环绕我
慢慢渗出你那孤寡之身,迈向全黑的新家

 

第四部 土乐

 

第八乐章 通灵七日

现在,写下万物初始的文字: “现在”,而后的意念
完全消逝。空白,可怕的,不可由别的来替代
躺下,漫长,一束光到来,迟疑并结束
昨天画在窗口的鸟全部飞走
一枝花到来,看见它,但没有意图
一个平板死寂的空间就是它本身
没有人学会舞蹈,回来重新退色
心跳快于酗酒的速度
从未有过的事从未发生
已经衰弱,已经陷入人群十字阴影
成为鸟的渴望并不强于飞翔,当
月光降临,大地上已渺无人迹
从一个梦翻到下一页,邮筒里
抽出最新出品的纸人、纸马
这一日,上帝用着火的躯体
当街玩着把戏,没有一个围观者
两个电台在向对方广播中火并,没有听众
镜子被称为坟形生物,它的主人却活着
并能迅速离开,隐入真实的牢狱

读完本文,留下叹息,你周围已没有
能存活的生物,疾病代替了给你的玫瑰
增加一个倾听者,虚空就此延伸
你梦见火车在拧成麻花的铁轨上
飞驰。习惯复活城市的过去,那里有
供稻草人行走的幽长走廊
想象中的幽灵是真实的,像往复于
博物馆间的蝙蝠,学会各种隐术,挣脱了
惯常的边界,捍卫它的特质,尽管
那并非其极限。有时
你迈向实物,比如冰中之鱼
才发觉反常的一面,发现剩余的空气
已没有价值。就在临近的街道上,孩子们正
打碎可能成为水晶的反射源
一个结果是无底洞,另一个跟着就会到来
这是巫术,显现在你刚抽出的牌上,而这被
别的变化关联着,也牵动其他动机

白衣天使在混乱的虚空中穿越,在更强烈的
梦魇中振动,或许不是正形成的天象图中
固定的某点,不向任何一方,不被发觉的形式
你随之而去,但不是自身的意图,或是
是被改变的意图中,不自知的那部分
只被无限地放大。没有一种显影液,足以
复活过去的画面,释放你遥远的呼吸
这推进了以往简单的陈述,似乎有些变形
在有理由相信并为其期待时,你力图
投下枚棋子,扩大微小的途径,以达
必经的港口。有充分的、不予变形的虚妄
不经由超验,一个与时间对偶的时间
相伴而生,是仅有的私人风景,检验生存,是能
向陌生人传达的张力,不致在一个白日梦
望向另一个,这需要简单的自度之法:

──一个无底洞,不能看作是无穷的空洞
显示运作,绕过遗留于尘世的物象
你面前的山水,在被发觉的瞬间结束
是一个沙漏和缠绕其间的秩序
梦见无限,又将飞旋的碎片
拼在不可能的图版上,这是第一夜
是能凭空透视的深度,当孩子们伸来双手
已与所求无关。他眼里可见的光芒
直抵核心,看起来如同注定的发展或平衡
你失去了这样的揣度,没有特征的变化
在自制力之下,面孔四周,风暴来自
被摧毁的事物,这是第二夜,是假设
假设的重要证据源自倒计时,对
永动体的计时,这不被肯定,称为第三夜
因为不进入核心,没有花蕊,视同虚象
带动风车运转,动人的错觉,盲目的姿势
持续到来。你在台下,被错乱的剧情引走
是纯粹的理性,道具,直觉,留下
无关紧要的经验,不能关闭的窗口,被抛向
巨大的轮盘赌局中,不久将停顿
暗示他人注定的命运,这是第四夜

能自然地放松,这已经是本领,虽说是
另一件事,无关的,当没有合适的曲子
通向愉悦。未谋面的灵魂已被善待,将
各自的可能悬浮在每一个夏日的午后
已经破灭了,不是寒光,是孤坟的眼帘张开
你向外望向迎面而来的日子、漫不经意的人群
有净土,是你所给予的,惟一的确定,是隐语,也是第五夜
随之而来的变形,梦的尺度,各自的安排
剩下最后的,似乎有感知的时刻,像在
寒意袭来的清晨分别,遥远的落日
你不能帮着完成,也不能更加远离,那
风的反面,反球体,是没有,不是
不接受的变化返回内心,意味着有序,在似乎
有鸟的笼中,在不可变通的游戏中,在
演示中结束,天国的爱成了
对无望的恐怖,泪水在别处的五月
依旧是泪水,已没有要放弃的,是空洞,也是第六夜

从没有减轻,散乱、含混,扰乱了天堂的图案
秘密的航道通向你去过的每个城市,有毒的线索
布满幻境。你在这个午后的房间中
现出日常的容貌,从衰亡的国度移来的家具
依旧陈置在四周,不能永驻的光
触及你蜡制的本质,融化,没有暖意
无关的溶液,通过你的身体流动,一个媒介
从属它超然的炼金术,无处不在的空壳
因遗忘而滞留,确定无疑的紊乱湿润,从内
而外,是你脸上柔和的含义,不同于
曾有过的,已永远隐去,这便是第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