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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连科:我的荒诞小说比现实正常

2009-08-13 09:50:24来源:时代周报    作者:

   

作者:王丽榕

  阎连科看起来更像一个敦厚老实的农民,他穿着一件红棕色的T恤,非常接近泥土的颜色。这件上衣伴着他,频频出现在媒体的镜头里。他坦言,穿衣从不讲究,逮到哪件是哪件。他讲话带着浓浓的河南乡音,常常把“鲁迅”念成“楼寻”。参加完一天活动的他,坐在靠背椅上显得相当疲惫,但谈话时仍很投入,滔滔不绝。

  最初,为了逃离物质匮乏的农村,躲避日日劳作却时常挨饿的生活,阎连科努力写作。1975年,他看到张抗抗的小说《分界线》。扉页上说,因此她从北大荒农场被调到哈尔滨市工作。看到改变命运的曙光,他每天放学便秘密地创作长篇小说,有几百页纸那么多。然而当兵后,母亲却将他的心血当成柴火给烧了。

  当兵前期,他写了大量主旋律小说和剧本,如愿以偿留在部队。他多次表示,自己的作品很多,但百分之六七十是垃圾,大部分是这期间写的。因为它们面目几乎一个样,毫无创新。

  后来他的文学创作渐入佳境,屡屡获奖。《两程故里》获1988年《解放军文艺》优秀作品奖,《黄金洞》、《年月日》获第一、二届鲁迅文学奖,再后来,《受活》获第三届老舍文学奖。

  在受主流文学界青睐的同时,他的作品也饱受争议,甚至被禁。历尽艰辛于去年出版的《风雅颂》,以荒诞的手法揭露知识分子的懦弱和堕落,指责声音从未停止过;而讲述军人跟上级家属婚外恋故事的《为人民服务》,以及关于河南艾滋病人的长篇小说《丁庄梦》,都被列为禁书。

  有评论说他的小说是“拿头撞墙的艺术”,横扫千军,冲破重重禁忌。他却说面对这样的评价,心里有愧。因为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逃避照顾父母,屈服于权力等等。他只能在小说中坚持讲实话,不妥协。他认为,可能是现在写当下的小说太少,而显得自己突出,“其实不是我在撞墙,而是我比别人更靠近那堵墙”。

  今年他出版的散文《我与父辈》一反常态,没有争议,没有指责,好评如潮,非常畅销,被誉为“2009年最感人的书”。他说,不是这本书写得好,而是它写出了人间最普遍的亲情,可能当下人们最缺失的是这个,所以大家都喜欢。

  由于没有多余的10块钱,不能让临终的父亲在家里看上《少林寺》;大哥备足大姐手术需要的血浆,而大量抽血;由于自己执意离开农村,而加重父亲负担。讲到书中的细节,他非常动情,眼眶里闪烁着泪光。“那时候,我们家里什么都缺,但不缺亲情。”

  说到接下来的写作计划,他说:“明年初再动笔吧,要放慢脚步,大家都说阎老师你出书太快了。”但他笑着表示,其实他的速度是很慢的,因为一年365天,他不用上班,几乎每天都在写作,只要每天写500字,一年就能出一本书的。

  当然,题材依然是农村。尽管他年轻时曾想方设法离开那里,但那里一直是他的精神家园,是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他曾说:“让我每年回到家乡三天,我就有三年写不完的东西。”

  有人问过他,是否考虑写都市题材。他说:“我来自乡村,想象力会非常高远或者说游刃有余,但是真正写城市的时候我会非常拘谨。所以一个人一生什么都可以写,但是能写好什么是天定的事情。”

  接下来不写作的这半年,他要去大学当教授,今年春节后,他从北京作协转到中国人民大学,一方面创作环境更宽松,另一方面能更多和年轻人沟通。他说,人大没有给他教学任务,上课时间完全由自己做主,可以给本科生上课,也可以带研究生,一切随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多养了一个闲杂人员。”

  现在的“阎老师”准备开一门课—《二十世纪文学欣赏》,要挑选出10至15部经典做授课之用。因此他最近大量阅读,包括他以前看过的的卡夫卡、福克纳等人的作品,还有现在畅销的纯文学作品,像《追风筝的人》、《巴别塔之犬》、《东京铁塔》、《长假之恨》等等。当然,还有他最爱的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他可以讲述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源头,他梦想自己也能那样神性地写作,尽管明白“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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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现实太近了”

  “我从农民的立场出发”

  记者:《我与父辈》的腰封上说,预销量超过《小团圆》,万人联合推荐,网友说这样的宣传太过火。你怎样看作家与市场的关系?

  阎连科:我参加这本书的读书沙龙,看到满目的商品,这是我第一次真切感觉到,我的书也是一个商品。要把它卖出去,总是带有半忽悠的性质。但是我相信读者看过之后,会有自己的判断,不会理会那些宣传的语言。

  之前《风雅颂》出版,书上介绍就说“一对狗男女在床上……”,因为已经出版了,我没理会;后来再版,我就把这句子画掉;第三次印刷,这个句子又出来了。出版社说,没有这个句子,书就卖得不好。我想人家好不容易帮我出版,就由他们吧。

  记者:去年《风雅颂》出来后,有批判你的人说你这是在影射北大,侮辱北大,说你对知识分子的了解不深,停留在你的想象和意念当中。你怎么看这些评价?

  阎连科:北大的人自己对号入座,是非常自恋的。不能因为我文中说了中国第一高校,北大就把自己扯进去。我在北京科技大学、人民大学的朋友,看完之后说,这是在说我们学校的事啊。对于知识分子,《风雅颂》肯定不是给他们脸上贴金的作品,所以他们不会说你写得好,就会说你不熟悉。但是我写的都是我理解中的学校,跟现实学校不一样。当然,每部作品出来都是有争议的,这才正常。

  记者:你在《我与父辈》中说,乡村不是那个时代的主体,不是革命的主体。那个年代和今天的改革开放完全一样,主体乃是城市,而非乡村和十亿农民。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阎连科:前几年,面对下岗,我们忧心的都是城里人,没有考虑农民;今天金融危机,我们说要稳定,考虑的也是城里人,要给他们最低生活补助,却没有想过帮助进城的2亿农民工渡过危机。可能是因为中国农民这个群体没有话语权,是沉默的大多数。我听过负责人大工作的朋友说,城市人口每5万有一个人大代表资格,而农村是20万人口才有一个。从这个比例看,多数农民都是被忽略的。

  人们会说我的小说里,流露出对城市的仇恨,其实仇恨是没有的,只是我们的视角不一样,我从农民的立场出发来想问题而已。就像很多知青文学流露出城里人下乡的哀伤,但是在农民看来他们还是很幸福的,在农村吃最好的饭,干最轻的活。

  “我的荒诞小说比现实正常”

  记者:《丁庄梦》被禁后,你是怎样的心情?

  阎连科:我觉得,禁这本书的人智商不高。在我看来,按照他们的标准《坚硬如水》或者《受活》反倒是该禁,但是《丁庄梦》禁掉就很没有理由。第一,它讲的事情人所共知;第二,你们自己也天天讲;第三,它没有伤害政府的任何神经。

  记者:你一直是一个体制内的人,从军队到作协,这样的身份会不会影响你写作的独立性?

  阎连科:不会有影响。有的人,身在体制内,思考的是体制外的;有的人,身在体制外,思考的全是体制内的。我觉得保持独立性不难,说不容易都是作家自己的预设。他们总是自己吓自己,说这个不能写,那个不能写。其实没有写,谁知道可不可以呢?

  记者:《受活》获得老舍文学奖后,奖金3万元,你说1万元作过年开销,1万元交儿子的学费,还有1万元捐给艾滋病人。到现在,你还继续做慈善活动吗?

  阎连科:我就跟河南东部一个村庄有来往,是和美国一个搞医学人类学的朋友一起去的,每年去一两次,呆个三四天。我的朋友可以去宣传普及医学卫生知识。比如,那边农民连传播的三种途径都不清楚,得病之后,就和家人分开睡,分开吃饭。如果给他们避孕套,他们会很生气,说是嘲弄他们。那里的粮食不够吃,水不够浇地,就帮他们把井里的水用水泵抽到田里;生病之后,身体没有力气,建个收猪台,把要卖的猪赶上车。这些都需要钱。[NextPage]

  很多人都会捐钱,尤其是那些有宗教情怀的人。新疆有个女人,看了我的书后,四处联系我,一定要把5万块钱给我,让我带给这些病人,也不肯留下姓名。其实,她自己的生活未必就过得非常好。

  记者:你是一个现实感很强的作家,比如你写《丁庄梦》《风雅颂》。而中国的小说家在公共领域的声音是很弱的。

  阎连科:相比同行,我和现实太近了,关系太紧张了。这就是为什么我的作品总是有争议,总是被禁。

  现在的中国作家,确实在公共领域缺少声音。当然,不是提倡每个作家都要去干革命,但是国外的作家都会参与重大的社会生活。可能以前我们的作家参与太多,后来就矫枉过正。在公共领域发声,不意味着作品不伟大。鲁迅写的都是当时发生的事情,写他所看到的,他的作品还是广为传颂。

  这种情况也在慢慢改变。像王安忆,她的代表作是《长恨歌》,离我们的时代也很远了,而她前年写的《启蒙时代》,就是当下生活。贾平凹的《秦腔》,余华的《兄弟》《活着》都是。他们都意识到了,不能不关注现实。

  其实当今的中国的社会现实,是很丰富,很复杂,也很荒诞,为什么不关注呢?荒诞就是说,这些事情大大超越合理性的,在文明社会是不应该发生的,比如三聚氰胺奶粉、杭州飙车事件。还有,中国官场的腐败我们有目共睹,但可怕的是,多数中国人都认为当官不腐败就不正常。我写的那些荒诞小说,跟现实比起来,就太正常了。

    (编辑:李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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