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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与癫狂:酒自引人著胜地(2)

2010-07-20 17:44:49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

   

作者:吕俊华

  书画家同样离不开酒。他们往往醉酣兴发,泼墨临池,或作书,或作画,随兴挥毫。《书林纪事》卷二载:

  “张旭嗜酒,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既醒自视以为神,不可复得也。”

  杜甫曾有诗叹道:“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笔如云烟。”

  《唐国史补》载:“旭饮酒辄草书,挥笔而大叫,以头揾水中而出之,天下呼为张癫。醒后自视,以为神异,不可复得。”

  韩愈在《送高闲上人序》中对张旭草书的创作作过深刻的心理分析:“张旭善草书,不治他伎。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此外,张旭对自然界的景观万象,“山水崖谷,鸟兽虫鱼,日月列星,风雨水火……天地万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书法大家丁文隽说,草书“欲其精妙,必须先有奇纵之气,盘亘胸中,跃跃欲出,然后落笔,始能得鸿飞兽骇之姿,电掣风飘之势。张旭多乘醉作草,非无故也”。《书法精论》北京中国书店1984年版第107页。

  张以国说得更深:“张旭不是在‘澄神静态、端己正容’”的“理性状态下作书,而是在充满了激情、非理性状态下挥洒,尤其是他在酣醉的时候作草,就如同在梦境里遨游,为同鬼神一样的出入,所以我们很难把握。”对这种无意识创作的意义,熊秉明分析得很透彻,他说:“他所显示的生命在酣醉的样态、意识、潜意识、情感、想象都纷然组成不可预测的韵律,最炽热、最酣欢、最有创造力的状态。这时候,理性的控制和拘谨丧失了,潜意识中所压抑的、积藏的、生命之原始的、基层的,得了畅然的吐泻,酒不是消极的‘浇愁’、‘麻醉’,而是积极地使人的精神获得大解放、大活跃,在清醒时候不愿说的,都唱着、笑着、喊着说出来。清醒时候所畏惧的、诚惶诚恐崇敬的、听命的都踏倒、推翻,正是杜甫《饮酒八仙歌》所赞美张旭的‘脱帽露顶王公前’。”《书法:心灵的艺术》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73—74页。

  “八大山人……工书法,狂草颇怪伟……性孤介,嗜酒,爱其笔墨者,多置酒招之,预设墨汁数升,纸若干幅于座右。醉后见之,则欣然攘臂搦管,狂叫大呼,洋洋洒洒,数十幅立就。醒时欲觅其片纸只字,不可得。虽陈黄金百镒于前勿顾也。”

  饮酒的程度不同,有极端型的饮酒者,有适度型的饮酒者。张旭和八大山人属极端型的饮酒者。下面几位书画家则属适度型饮酒者:

  杨雄作奇字,嗜酒。

  吴道子……工书善画,好酒使气,每欲挥毫,必须酣饮。

  苏舜钦负才气……发愤于歌诗,其体豪放,善草书,每酒酣落笔,争为人所传。

  何子贞绍基工书有重名……酒酣兴至,一日可尽百余联,无懈笔,无倦容。

  李静之正华工书嗜饮,终日不醉,将临池必饮酒,无日不临池,亦无日不饮酒也。微醺时作书,益淋漓酣畅,笔墨飞舞。

  张元举……工之书法,画花鸟气韵生动,人以金帛请辄拒,酒酣兴至,纵笔挥染,无复吝惜。

  最可惊异的是明画家:“王养蒙,画葡萄障,乘醉著新草履,渍墨乱步绢上就以为叶,布藤缀实,天趣自然。”《明画录》卷六、卷七。这与西方现代派画家使鸭子在画布上走颇类似。

  现代画家戈野也嗜酒成性。作画前,“喝他个半醒,逃过绘画技法程式对自己的严格控制,把笔意解放出来……”这就是他的高招。所以,“戈野的山水总带着几分醉意。晕晕乎乎,观众也就跟着他可观、可游、可居了。翠盖如云的芭蕉,其绿阴大过于树,画家的观照所向披靡,每每突破造物未至之境。”《书屋·醉意人生》2006年第六期。

  忘了说东晋大书法家书圣王羲之。“他在著名的兰亭*接近尾声时,乘着酒兴写下了传世名作《兰亭集序》,其笔法变化多端,千姿百态,凡有重字,则字体皆异,无一字雷同。第二天清醒后,他又一边挥笔写了几遍,都无法再现原书的神韵。”《中国古代的士人生活》三联书店2003年版第120页。[NextPage]

  行文如此,我们要特别提到陶渊明,谈文人饮酒,绕不过陶渊明。这是一个非谈不可的话题。因为“诗人言饮酒,不以为讳,自陶公始之也”。(《围炉诗话续编》)王瑶先生说,陶渊明与前人不同的是把酒和诗连了起来。即使阮籍,“旨趣遥深,兴寄多端”(沈德潜《古诗源评》)的咏怀诗的作者,也还是酒是酒,诗自诗的;诗中并没有关于饮酒的心境描写。以酒大量入诗,使诗中篇篇有酒的,确以渊明为第一人。从此酒和文学发生了更密切的关系。饮酒的心境可以用诗表现出来,杜甫诗云:“宽心应是酒,遣兴莫过诗。此意陶潜解,吾生后汝期。”文人与酒的关系,到陶渊明,几乎已经打成一片了。《中古文学史论》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73页。他在《饮酒》二十首序中说:“余闲居寡欢,兼比夜已长(比:近来),偶有名酒,无夕不饮。顾影独尽(顾:看),忽焉复醉(忽焉:很快地)。既醉之后,辄题数句自误。”(辄:就)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借酒抒情写志。诚如萧统所言:“吾观其意不在酒,亦寄酒为迹也。”(《陶渊明集·序》)也可说,他是借酒逃避现实,也是借酒抵挡现实。他不满意于儿子时便说:“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感到岁月掷人时便说:“拨置且莫念(拨置:撇开),一觞聊可挥”(挥:一饮而尽)。酒的好处大矣哉:“试酌百情远,重觞忽忘天”(初饮可以断绝各种杂念,连饮可以很快忘掉天)。“‘忘天’二字甚奇,酒中有天,千古饮酒人惟渊明知之,亦能忘之。”《陶渊明诗文汇评》中华书局1961年版第83页。天的范围太大了,它包罗万象,生死是非祸福荣辱贵贱得失利害成败……世俗中一切的一切,甚至包括自我统统忘了。《饮酒》诗第十四首说:“故人赏我趣,挈壶相与至。班荆(班,铺陈;荆,杂草)坐松下,数酙已复醉。父老杂乱言,酌觞失行次。不觉知有我,安知物为贵?”这是写自己与意气相投的父老同在松下饮酒,大家自由自在,随随便便,无拘无束,饮得痛快淋漓,物我两忘。真是“汎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纵情饮酒可以更加使人忘记世上的一切了。在醉境中,人的精神彻底放松也不可能不彻底放松,一切听其自然,顺应自然,委运任化。“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这正如蔡宽夫指出的那样:“当忧则忧,遇喜则喜,忽然忧乐两忘,则随所遇而皆适,未尝有择于其间,所谓超世遗物者,要当如是而后可也。”《陶渊明研究资料汇编》第45页。《庄子·达生》写醉境云:“夫醉者之坠车,虽疾不死。骨节与人同而犯害与人异,其神全也。乘亦不知也,坠亦不知也,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中,是故遌物而不慴(遌:触忤;慴:震惊)。彼得全于酒而犹若是,而况得全于天乎?圣人藏于天(心处于天道)故莫能伤也。”清代学者孙人龙说,《五月旦作和郭主簿》中“居常待其尽”(居常即居贫,处于贫困之中;尽:终,指死)一句,与《连雨独饮》中“任真无所先”(听任自然,首先忘掉世俗之情)一句,“渊明一生大本领”此二句可以尽之……“人与万物生于天地之运行,必有归尽处,而不能长生。终古皆如此言而不爽者也。”《陶渊明诗文汇评》第82页。这是陶渊明的委运任化。“夫人之不并于天,以有百情于胸也。苟去其百情并天而忘之,是即天矣。天岂远乎此哉?百情去则无所先矣。无所先而后真情见。真情者,天也。故曰:‘任真无所先’,则任天也。而酒之功乃能至于如此,我安得而不饮。”同①。这里所说的“天”就是自然,所说的“百情”就是追求世俗的功名利禄之情。先要去掉世俗百情,才能返璞归真。这就是“任真无所先”,实则是“无所先”才能“任真”。此句也可解作“任真”是首要原则,没有比“任真”更重要的了。“委运任化”和“任真”乃是陶渊明思想性格的核心。也是他人生观的所在。如上所述,“任真”即顺应自然,听其自然。自然就是“真”,而“委运任化”也就是“任真”。陶渊明的诗全都涵泳在一个“自然”或“任真”里面。陶渊明所全力追求的就是一个“真”,“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长吟掩柴门,聊为陇亩民”,是为了保“真”,酒中有真味,追求醉酒正是要体验酒中的真味、真意、真境,进而达到无是非长短混沌一体的道境。苏东坡说陶渊明知道,其实岂止知道,陶渊明在饮酒中所能达到的是入道得道与道浑然一体之境。“无怀氏之民欤?葛天氏之民欤?”诚哉斯言!

    (编辑:罗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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