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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谁?”

2008-09-18 08:51:33来源:    作者:

   

 作者:陈家琪  

    同一天,收到了两份刊物,上面分别刊登了两份可称之为“出土文物”的文稿,一份是10月19号出版的《文汇读书周报》,上面就有沈从文先生从未发表过的《来的是谁?》,另一份是今年第11期《书城》,载有丁玲女士写于1942年的关于《在医院中》的一份检讨,也从未发表过。

  这是两位相互之间很有些关系的大名鼎鼎的人物;两篇文章之间相隔了差不多30余年的时间,而且写作时天各一方,再无往来,但,令人感到郁闷和压抑的,竟仿佛是表达着同样的意思,一个在告诉我们她的小说错在哪里,另一个则告诉我们在新的环境中小说应该怎么写。

  丁玲反复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想说清楚自己的小说错在哪里;概括起来,无非是这么几层意思:第一,立场问题。立场并不是一个很抽象的问题,它要与实际相切合,所以尽管丁玲想写的是一个“标准的青年共产党员”,想写成一个理想人物,“有坚定的信心和方向,而且有思想”,但这些只说明自己有一个“积极性的企图”,因为写出来的人物(陆萍)“仍停留在小资“产阶级”。她始终缺乏马克思主义,她的情绪是个人的,她的斗争是唯心的,故孤零零的……还残留着我的初期小说里女主人公的纤细而热烈的情感,对生活的憧憬与执着。”原因就在于“我想我写这篇小说的确还是从个人主义出发,因为我动笔之后我似乎已经把最初的企图完全忘记了,只注意在一点即主人公典型的完成。而这个典型又脱离原来的理想,只是就我的趣味而完成的。”第二,思想方法问题。丁玲说,“我的确是以为只有把周围写的更多荆棘,我的女主人公才能有力量”,谁知这种“更多荆棘”写着写着就“把那个气氛写得冷谈,无同情,让读者意味着随处都埋有荆棘,这一种认识实际就是我对很多事物的看法和不满,不顾历史,只看一段,不顾全面,只取一点,不为大众,只图一己。”第三,这种立场和方法的错误,概括起来,是因为自己没有把延安与过去的环境区别开来:“在外边反抗惯了,只要是反封建反帝,就可以革命,可是在革命的地区,有他更合适的办法,正当手续的提意见,与人为善的批评,用不着大声疾呼,用不着向群众提出控诉,用不着尖酸刻苦,挑拨是非,假如我当时能懂得这一点,把那个环境换一个地方,或许是比较有意义些了。”像“控诉”、“尖酸刻苦”、“挑拨是非”这些话,估计是别人批判她时使用的,她就引用在这里。她在小说中对环境的描写其实是这样的:“……有一种冷气袭来,薄弱的黄昏的阳光在那黑的土墙上,浮出一层凄惨的寂寞的光,人就像处在一个幽暗、却是半透明的那末一个世界中。”丁玲说,“这种气氛在延安说来,是违反现实的”,她应该更多地歌颂光明、友爱、温暖和非常与人的亲切之感。

  环境变了,在一个革命的地方,就不能用过去习惯了的革命的方式表现自己的所见所闻了。这就是全部的问题之所在。

  也许更年轻的读者们对丁玲这种检讨方式感到有些奇怪,但对我们这把年纪的人来说,这样的检讨显然过不了关,只能理解为避重就轻,用个人对生活枯燥的感受,对写作技巧的推崇以及个人的审美趣味来掩盖自己的小资情调;在小资情调后面就是个人的灰暗心理。丁玲自己也说了,“所以环境之所以写得那末灰色,是因为我心里有灰色,我用了这灰色的眼镜来看世界,世界就跟着我这灰色所起的吸收与反射作用而全换了颜色。”但“心里有灰色”又说明了什么呢?

  丁玲没有回答。

  之所以明明一篇过不了关而又可以对问题不作回答的“检讨”能这样收场,无非是因为“上面”决定不批判她了,怕给人一个印象,“好像我们延安的作家总是批来批去”。

  当这种顾忌不存在了时,就有了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

  这些话就不说了。因为沈从文先生的《来的是谁?》就给出了一种回答,一种在“环境变了”这一总背景下当如何写小说的示范。

  “来的是谁?”

  不知道。

  我们所能知道的,就只是在一九七×年十一月间的一个下午,从六点到站的软卧(注意:是软卧)上下来了那么一个貌似南方人、但又穿着“老北京”才穿的“破旧的皮领子大衣和那顶旧式油灰灰的皮耳帽”的“小老头子”,肩上还扛了个旧式印花布作成的小而旧却又似乎相当沉重的包袱。这个人来到一个胡同,在一户人家的大门上拍门,里面的一个警惕性很高的小姑娘问:“是谁?您找谁?”[NextPage]

  于是就有了这个“小老头子”与这位小姑娘隔着大门的一段对话。

  “小老头子”始终说不清楚他到底要找的是一个什么人;而这位一直受着革命样板戏《沙家浜》熏陶的小姑娘(其实也已经十七岁了,名叫妮妮)也就始终不放他进来。

  最后,“小老头子”走了;小姑娘的父母回来,谈及此事,觉得有些蹊跷,说:“妮妮,赶快穿了大衣到车站去找找那个骗子,一定要找到他。有问题,有问题。”

  “是不是要告诉站上的公安人员管制?”

  “不是,不是,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人。”

  结果没有找到人,只在开走的软卧车厢的窗口,似乎看到一个带皮帽子、穿皮领子的老头子“在车窗里向她连连招手”。

  其间《沙家浜》、《智取威虎山》、《聊斋》混在一起,加上下起了大雪,更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

  回到家,看到信箱里有一封信,写着“张永玉同志收”,里面更加迷离,问这个名叫“张永玉”的人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究竟姓什么,为什么不在扫墓时看看墓碑上写的是什么。

  于是父亲、母亲、妮妮的哥哥黑蛮和妮妮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觉得可能是传说中死了的爷爷并没有死,来和妮妮开玩笑;至于这一家人到底是姓黄还是姓张,“言之不免话长,要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就是大作家沈从文解放后所写的唯一的一篇小说吗?

  他到底写了些什么呢?

  火车站的场景,非常类似于安东尼奥尼在1972年所拍摄的《中国》中所展示给我们的北京,那种真实感是今天的人已经写不出来了的;而话语之间所透露出来的远谈不上辛辣,但却在多少有些戏谑中的幽默,还有几分淡淡的超然以及对远去了的过去的留恋与迷茫,都让人想问个究竟。

  概括起来,就是:“来者到底是谁呢?”

  这里倒是没有了丁玲在1942年所检讨的“立场”、“方法”、“情调”、“气氛”以及类似于“控诉”、“尖酸刻苦”、“挑拨是非”之类的问题,作者既不想写出一个“理想人物”,也不写不理想的人物。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或者说,作家还能写些什么呢?

  我忽然真的一下子明白了现代文学或当代文学为什么给人一种“看不懂”的的感觉,明白了任何意义上的“黑色幽默”或“魔幻现实主义”其实就是真正的现实主义。

  沈从文先生可能是文革期间做此尝试的第一人。

  “来的是谁?”,我更愿意这句话理解为“作者是谁?”或“我们面对的是谁?”如果我们不知道作者是谁或不管作者是谁,我们大可不必如此探究。

  那么,“沈从文是谁呢?”

  这也许正是沈从文先生在解放后所想留给人们的一个疑问,小说没有发表(也发表不了),说明他本身也在犹豫之中;丁玲也一样,只不过她对此并无意识而已。

   (编辑:杨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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