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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年轻离得不远

2010-07-10 10:09:09来源:新京报    作者:

   

作者:陈升

    采访者:新京报

    受访者:陈升

  “海边的妹妹”应该是本报记者看过的最low-fi的演唱会了:音响效果烂到爆,完全谈不上什么舞美(只是后面拉了个布帘儿,上面有四个男人在海边,上书主题“海边的妹妹”)。但去看过的人都能会心,大家的期待与舞美和音响什么的都没有关系,只有这个在台上喝着酒肆意放纵的老男人才是唯一的看点。具体点说,就是他围着话筒跳起风骚钢管舞的样子,有点微醺后说的胡话,甚至唱那些老情歌时偶尔流露的款款深情。

  人人都熟悉他魔鬼的情诗里的多情与放浪,也有些人爱他是因为他写过去写自己时噙着眼泪似的大怅然,当然还有和自己私奔的快活。到最近两年,《丽江的春天》里的他则是如云南山水一样敦厚绵长,这样比起来,新专辑的主题和气质因为很“台”,似乎显得离我们远了一点。而陈升自己的发言是:“他们一直都在污染这个城市,我做这张唱片,是想给城市做一个标记。”城市里的种种乱象是时代到底有多浮躁的集中体现,从这个角度想,我们身在更嘈杂的北京,应该更能理解《P.S.是的,我在台北。》里的这个老男人吧。

  三年喇叭兵吹出一个音乐人

  关于陈升的又一个最新话题是他的新专辑《P.S.是的,我在台北。》,别人和他自己都说过这张专辑是“江郎才尽”,他自己说这话,是带着事实上讽刺别人意味的自嘲;而别人说,也许是因为太习惯了别的层面的陈升———他实在是个形态太多样的多面体。

  一个音乐人的两段故事

  “我当年改名是因为去考唱片公司,考很多次没有考上,很丢脸,我就把中间的志字拿掉,因为怕被认出来,可是考官还是认出了我就是住在北投的陈志升。我上班的地方要求大专毕业,我根本没有念大专,上班一年半以后,公司还跟我要毕业证书,我只好偷偷跟工作人员说我没有拿到毕业证书。现在老板还以为我是大专学历。”

  说完这个故事,陈升幽幽叹口气:“我的前半生,都是骗来的。”

  接着继续讲更早的时候,他在当兵的时候是如何接触音乐:“当兵的时候更扯。士官长都是山东人,跑到连部里大嚷‘有没有人会咬七的’?他说是‘乐器’,我们当时以为是‘油漆’,心想谁不会啊,都不想上课,每个人都想去刷油漆。大家排一排,士官长问你会什么咬七?我有点慌了,怎么油漆工还这么严格呢?明白之后,我就跟他说我会弹吉他。军乐队没有吉他。我就说我会吹喇叭。莫名其妙就把我抓去了,训练了六个月,我就在军乐队当那个喇叭兵,吹了三年。”[NextPage]

  两个给他写序的女人

  陈升来青岛演出是带着太太的。到底是为了举家同游,还是防止年轻骨肉皮们的侵袭,原因大概是外人不得而知的。不过他神秘的太太却在我们好奇的视线里曝了光。她身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皱纹早已爬上脸庞,但完全看得出年轻时的清秀、带着一脸好看的笑容,招呼着大家上了去往崂山的汽车。

  这个和陈升低调共度二十多年的女人,唯一的一次“高调”是在给丈夫的书《9999滴眼泪》写的序言《期待五十岁的陈升》里。

  同样身为“老滚石”的她这样回忆着当年和陈升当同事时的第一瞥:“冬天每天都穿着一件空军蓝的旧夹克,一个书包,一顶棒球帽,骑着一辆前面拉杆的摩托车,露着憨憨的笑容在公司进进出出。午餐都吃得十分简陋,但公司聚餐时,却常看到他大快朵颐的模样又吃又带的,令人费解,后来才知道他被人倒会(注:台湾流行标会,是一种具有悠久历史的民间信用融资行为。倒会就是标会带头的人跑了或者中间出了什么事,使以下有些人无法拿到应拿的钱),他又是会头,独自承担全部的会款,一个人在台北独自生活,一切都得靠自己省吃俭用带加班。”

  从大才子到老男人,陈升身上的魅力之光一直是强大到刺眼的,当他的太太也许并不浪漫。“天蝎座的他,当在面对事业与家庭的同时,常会有两难不知如何面对的态度。有时候会感到很黏你、很迫切需要你,有时候却又想逃离你。”文笔和她的外表一样温润。现在,五十岁的陈升已经被她等到了。

  另外一个也给《9999滴眼泪》写序的女人是刘若英。事实是,不少只关注娱乐新闻的人,知道陈升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和奶茶的一段情,前者的身份是“那个和奶茶谈恋爱的”,后者在台湾综艺节目中回忆往日情的痛哭流涕则给她赚足了人气,也从某种程度上奠定了她在人们心目中“知性痴情女子”的形象基础。

  人们喜欢看“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两个人再怎么说“我们只是师徒”都没用。

  不过刘若英写的这篇序言还是有点让有同样经历的女人心酸的意思:“很久不见了,我不会自讨没趣地问你最近好不好,因为你的答案总是‘活着呢!’在这个不盛行‘冷笑话’的时代,还能坚持这么幽默的冷言冷语,你应该也算奇葩。”是放不下吧,但非要以淡淡的开玩笑的语气去说,世间的拧巴女青年都是相同的。

  新京报:这张唱片里,国语和闽南语掺杂的情况比较多。

  陈升:这就是我们日常生活的用法,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形态,我们都掺杂在一起用的,我想要这种国语的感觉,会更真实。

  新京报:好多人听到这张专辑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歌太像左小祖咒的了。

  陈升:(神情认真地)因为我江郎才尽,不知道怎么办,就只好学他写。

  新京报:那首《哥哥是英雄》把段家二兄弟写得很悲情。(注:歌曲讲哥哥开了唱片公司要倒闭了,弟弟鼓励哥哥为了摇滚要坚强起来)

  陈升:对,我不是写“哥哥是英雄”嘛,他们就像堂吉诃德和桑丘,一个骑在马上,一个跟在旁边;然后骑在马上的就疯了,把风车当成恐龙;弟弟就说,哥哥,别疯了,华丽的战争已经打完了!然后三毛就去金曲奖领了一个金曲奖,然后就去骂。

  新京报:下张专辑会是《吉林的秋天》?

  陈升:那个不算是正式的专辑,是“游记专辑”系列里的一张,和《丽江的春天》一样。我准备写五部曲,分别是东南、西南、西北和东北,然后再去中原,专辑的名字也是系列的,比如《延安的夏天》也会有。那么这张是写台北,搁了好多年,终于出了,里面都是台湾的小人物。

  新京报:《吉林的秋天》已经在录了吗?

  陈升:已经录好一半,我是想找机会再去采风一下。其实这几个地方也没有玩遍,计划是边写边去走。最好的办法是把乐团带去,边演边玩,边写边录,在青岛这边演出,写好歌,去北京找个录音室就录了。回台湾之后就录得差不多了。[NextPage]

  新京报:你现在写情歌就是在写别人的心绪了吧?

  陈升:差不多,不能再写自己了,不能让别人看穿。不过也是就歌而已嘛。其实和年轻还是离得不远嘛,怎么就把我们推走了?我怕孤独,我怕独处。其实生命中大部分的答案都是在这些鬼身上(指着自己的新宝岛康乐队)。我一个朋友要退休了。他能退休了!我不能退休,就是因为这些鬼一直想玩,我就陪他们玩。做国际巨星我实在不是很有兴趣。我只想带着我老婆到处游山玩水,不用花很多钱,到处都是朋友。

  新京报:和左小祖咒合作的起源是什么?

  陈升:有次,大陆有朋友给我一张他的《左小祖咒在地安门》CD,我们几个朋友开车去宜兰玩的时候,我就放给那些女生听,女生都笑哈哈的,把它当捣蛋歌听———台湾经常会买到很奇怪的搞笑唱片,可是封面又很正经。大家一看封面,哎哟,掀裙子(注:该专辑海外版封面),这个印象就很深刻了,以为是正经摇滚唱片。开始我也漫不经心地当搞笑唱片听,可后来翻翻歌词,一看这可不是乱说的,不是开玩笑。有什么舅舅克林顿和谁有一腿,还有叶利钦怎么样,我心想,这不都是我想说的事情,怎么被他说光光了呢?我就问大陆的朋友,还有没有这个人的CD,还想让他来当我演唱会的嘉宾。可我朋友都说,这个叫左小祖咒的人有大头症(自我膨胀),但他后来还是来给我的跨年演唱会当嘉宾了。

  新京报: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陈升:双鱼座和我的天蝎座是对味的,我看他,好像一下子就看透了,知道他不会害我。我真佩服他了,文字上比我还真。我的文字还是会有点假假的,落笔之前会有点考虑。我还奇怪他是怎么傍上他老婆的,他老婆太漂亮了。

    左小祖咒:富有传奇色彩多重身份的艺术家。他是崔健之后中国摇滚乐的领袖人物,同时又是诗人、小说家、音乐制作人、当代艺术家和电影配乐人,是前卫艺术家群落“北京东村”的第一批人物和缔造者。他是众多前卫青年,文艺青年心目中的精神教父。

  儿子念书很厉害我只好无为而治

  新京报:你儿子今年多大,在干吗?

  陈升:23,现在当兵,陆战队。大学学的是历史,政大历史系。

  新京报:他是个听话的乖小孩吗?

  陈升:我自己觉得还蛮OK的,可是我老婆觉得蛮累的。他有时候有点太过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就写E-mail给他。总的来说是无为而治,让他自己发展。我一直都跟他说可以交女朋友,搞乐团。他书念得厉害,比我们还厉害,我怎么好意思说人家呢?

  新京报:“太过”是指什么?

  陈升:行为失常。你没有扳回来的话,就乱了。我儿子上国中的时候会去和别人干架,我当时觉得,我儿子怎么那么暴力?后来才知道那个家伙已经骂他一两年了,他就忍不住出手了。我其实关心他有没有打赢,没有人会希望儿子打输吧?我就跟他讲,最好不打,如果打的话一定要打赢。

  新京报:儿子一定觉得你算是很开明的父亲了。

  陈升:我对他还有一个要求,在我面前不要抽烟。我也跟他讲过,你这一辈子在我面前永远拿不到烟牌。没有父亲愿意看到小孩残害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个礼拜天,我们一家人在家吃中餐,他急急忙忙吃到一半就冲上楼了,我从对面窗户反射看到他在卧室里抽烟,胳膊伸在外面很远,怕烟味传进房间(模仿儿子搞笑的样子)。我就叫我老婆,说,你来看看,这个光景好棒啊,我们俩就这样欣赏儿子偷着抽烟。他抽完下楼,我就说,小伙子你过来一下,窗户要记得关起来哟!我儿子当时汗毛直竖……[NextPage]

  保持健康秘诀就是会投胎

  新京报:你在青岛开了三次演唱会了,这么偏爱青岛的原因?

  陈升:青岛这边悠闲又很简单,没什么心计,连吵架都是简单的吵架。我比较怕去北京,好多人都喜欢说“什么都包在我身上”,但这是真的假的,我听不懂。我特别喜欢靠海的城市,就像这里,青岛,氛围、态度都很好。我昨天在游泳池游泳,换衣服的时候一个老先生走过来莫名其妙地问我说:“你游了多少趟?”我听了一愣,我游多少趟与你何干?我心里想你们清早怎么那么悠闲啊,还一直注意人家游几趟。台湾只有阿婆会说,你游得好好啊,教我好不好?可是她不会单纯地数你游了几趟。我才不会教阿婆。美眉还可以!可是美眉都不喜欢游泳,奇怪了。

  新京报:这么多年来有没有考虑过戒酒?

  陈升:我如果说戒酒,我的朋友会嘲笑我。闽南语里有首歌直接就唱了,“酒是我的生命”。你看我爷爷,99岁的人,现在过生日还可以喝一瓶红酒。对我们来说,态度不要太超过,活着就是乐趣,喝酒也不是什么吸毒丢脸的事,干吗要改?

  新京报:那么保持身体健康的秘诀是什么?

  陈升:保持健康最好的办法就要慎选父母,会投胎,别的没了。另外临演出之前一定要去游泳,气才会顺。我不抽烟。也抽过,后来就不抽了,也没戒,莫名其妙就没再抽了。怎么会这样呢?我也奇怪。我想问自己,是不是有一天莫名其妙就不喝酒了?

  新京报:现在小姑娘都喜欢老男人,不少人都觉得年纪大的男人有魅力。

  陈升:(得意地)看看你,不小心就说出你的心事来了。

    (编辑:邵钰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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