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歌剧是四百年前璀璨文化的结晶，国家大剧院版的瓦格纳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却用电影的光影语汇给我们送来了耳目一新。那一刻，我们仿佛看到瓦格纳的气息在全场弥漫开来，在每位观众呼吸的上空踯躅前行，翩翩不舍。

　　这版《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没有放在中世纪，而是从身着现代军服的特里斯坦驶着一艘战舰把伊索尔德送往康沃尔跟马克国王成婚开始。

　　客观地说，这不是一部好做的歌剧。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在规定的情境中相爱，除了常规的“婚外”虐恋，没有太多外在的戏剧冲突，情节也没有太大的起承转合，人物内心的喜悦、兴奋、纠结和不安，全部糅合在瓦格纳绵延不绝的音乐当中。

　　全剧一共三幕，三个场景：船上、港口（塔台和库房）、特里斯坦驻地。在布景不能做太大变换的舞台空间，电影导演背景的波兰导演特雷林斯基刻意把舞台的尺寸控制成超宽的遮幅银幕，多媒体投影在战舰的身后营造了大海航行中的波涛起伏，战舰内监视器的实时拍摄与船舱内伊索尔德的表演同步投影在船舱的门檐上。伊索尔德的焦虑与紧张在特里斯坦及观众的注视下被数倍放大，特里斯坦爱上了伊索尔德，观众读解了规定情境之外的情感。

　　特雷林斯基导演极度强化了灯光的功能，在黑暗与光亮的对比中，在极光的飘浮不定中，观者的思维被带出了场景写实的具象，光影的变幻极富浪漫主义色彩，其中的象征意味因每个观者内心的不同而有不同层次的解读。

　　比如特里斯坦去世后，伊索尔德沉浸在“爱之死”咏叹的哀悼中，场灯骤黑，黑衣人手擎手电筒，光点在音乐中游动，最后把光束集中在特里斯坦走后空空如也的病床。巨大白炽光源的反射下，投影的纱幕上抽离出病床飞动的影子，扭动着，不规则地往上空去，我们仿佛看到特里斯坦的灵魂在伊索尔德的歌声中迟迟不肯散去……

　　躯壳可以被剥离走，灵魂却与爱情共存永生！古典歌剧亦如此，作曲家创作的灵魂，在不同时代艺术表现潮流中被以不同的方式唤醒，得以永生。

　　21世纪的今天，创作者们借助趋于完善的现代技术手段，用更广袤的创作观念与更多元的技术手段，用活在当下更多彩的生命体验，去解读古典作品。应该说，这是古典歌剧得以绽放新姿积极有效的尝试，也是国际歌剧舞台发展的趋势。

　　瓦格纳要不停地被唤醒，才能永生；而我们也欣喜地看到，将这一新姿势与新趋势不断展示给观众的大剧院，也正在慢慢改变着城市的气质。

　　摄影/王小京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