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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丽萍:我不是退居幕后,是让新种子发芽

2015-09-18 10:02:00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

   
舞蹈家杨丽萍出新作了,但这次她不再登台,而转向幕后担当总编导,而且新作也并非大众熟知的民族题材,而是时髦的舞蹈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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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虞姬角色(左)由男舞者反串

  舞蹈家杨丽萍出新作了,但这次她不再登台,而转向幕后担当总编导,而且新作也并非大众熟知的民族题材,而是时髦的舞蹈剧场。《十面埋伏》,这个被影视剧和传统戏曲演绎过数遍的故事,被她用舞蹈重新演绎,又嫁接了京剧,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同时,也充满了实验色彩。


  去年,《十面埋伏》在上海国际艺术节展示了一个15分钟片段,备受国际青睐,一千多家代表与杨丽萍谈了合作意向,“他们说,国际舞台上的中国舞蹈都没有‘中国感觉’,希望我们能中国一点,他们觉得剧中的剪纸、皮影戏、反串、琵琶都太中国了。”今年10月,这部中国感十足的作品,作为上海国际艺术节委约作品将登台东方艺术中心。


  京剧与舞蹈的嫁接


  项羽与刘邦“楚汉相争”的故事流传千年,在中国家喻户晓。《十面埋伏》尝试打破传统舞剧的叙事方式,不着力于讲故事,而是将两千年前的一组人物从故事里提炼,放在更广阔的时空,刻画其内心冲突与纠葛。


  “十面埋伏意指,我们不单经受着来自外界的埋伏,也有内心的埋伏,自我设定的麻烦和障碍,如何突围,如何战胜恐惧?怎么能不伤害他人,又避免被伤害?”杨丽萍这样解读。剧中演员的妆容均以京剧为扮相,叶锦添设计的服装同样自带东方色彩。为何要在舞蹈中糅入京剧?在杨丽萍看来,中国舞蹈界同样危机四伏,“我们的身体语言一直在模仿西方舞蹈语汇,有没有自己的语言?国际上对京剧特别喜爱,但我们拿出手的都是芭蕾,很可惜。”言下之意,中国舞蹈并非只能向西方芭蕾看齐,京剧同样可以成为中国舞蹈的一支命脉。


  京剧裘派嫡系第四代传人裘继戎,是这台舞蹈的执行编导,也是京剧指导。《十面埋伏》里,裘继戎还扮演了一个另类“萧何”。昔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角色,被杨丽萍赋予另一重使命:他成为贯穿全剧的主线和灵魂,观众通过萧何的眼来进入故事,但他又游离于剧中人之中。


  舞蹈中融入京剧,可有困难?“我看到很多舞蹈做过类似尝试,挺有难度,‘度’很重要。”杨丽萍笑说,将京剧与舞蹈嫁接,稍不小心就变成了两层皮,京剧和舞蹈各自两立,水火不容,都浮在表面。说到如何把握“度”,她自诩有一定天赋,就像当初《云南映象》要把少数民族和田间村民带上台,很多人也觉得不可能,后来照样成功。


  男人演虞姬,并非噱头


  全剧主要演员都由男性担当,剧中唯一的女性角色,虞姬也由男性反串。杨丽萍参照的依然是戏曲里的“男旦”传统,“找男人演女人,并非噱头。”她反复强调,这是中国古老文化的渊源和血脉给的她启示,“云南少数民族有句老话,天地阴阳交合,才是最好的平衡。”


  介绍虞姬时,杨丽萍多次对舞者胡沈员表达了激赏。“他好像一辈子都在等这个角色。”杨丽萍感慨,胡沈员跳舞十余年,没有任何作品能代表他自己,就像中国舞蹈界有太多好舞者,没有代表作,也没有编导发掘他们的身体条件。“看了很多现代舞,我只看见编导,看不见演员,演员只是呈现编导想法的道具。”她说《十面埋伏》里,哪怕是群舞,也要有展示空间。


  剧中处处都弥漫着象征意味。比如韩信就由两人扮演,一黑一白、一阴一阳犹如人性里的善恶总是如影随形。“这个人物既可以大丈夫,又可以受胯下之辱,会杀人如麻,也有柔情一面。每个人心里都有阴暗一面。”剧中二人有一段互依互斗的双人舞,也是人性善恶的一种博弈。


  容易被忽略的是,舞台下场口有一个全神贯注的剪纸师,从观众入场一直剪到演出结束,直至将自己埋没于纸堆中,记录着台上发生的一切。就像《孔雀》中小彩旗旋转不止扮演的“时间”。


  万把悬空剪刀象征危机


  万把剪刀,成为《十面埋伏》最吸睛的舞美设计。这些剪刀半悬于舞台,闪烁寒光,隐喻着恐惧、不安和暴力,有大祸临头的压迫感。


  这个设计源自装置艺术家刘北立以剪刀为主题的一项行为艺术展。“剪刀是东方文化的一种符号,咒语、凶器、伤害,我们看到剪刀隐约看到了很多含义。”在杨丽萍等人的解读里,剪刀有时浸满杀气,有时又很柔美;有些伤害就像剪刀,看似普通,其实难测;有些集体无意识也像剪刀,看似无害,其实遗祸千年。


  斗争必带来血腥和暴力,如何在台上展现这些意象,也是难题。杨丽萍同样选择与刘北立合作,改用形似蒲公英的红色绒毛铺满舞台代替鲜血,既让人感觉到血腥,又能感受到浪漫,“一地鸡毛或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光是血腥,并非我们想要的效果。”


  每有新作问世,杨丽萍总要被问及从幕前转向幕后的问题。她说:“舞台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小的空间,老天爷给的身体是有极限的,花开到最美一定会凋谢,开过花之后总会播下种子。我不是退居幕后,而是让新种子发芽。”


  (编辑:杨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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