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身陷抄袭门的上饶“才女作家”姚牧云通过媒体向公众道歉。在写给记者的邮件中，她承认自己是因为“无知与虚荣导致了这场抄袭事件”，并“感到深深的不安与悔恨”。

    姚牧云是江西上饶的一名高二学生。从初中开始，她便在许多报刊上发表作品，并成为多个中文论坛的明星写手，获得过诸多奖项，因而被称为“天才少女”和“未来文学之星”。但这个美丽的神话于今年6月被彻底撕开了面纱，有网友在某论坛揭发姚牧云的文章涉嫌抄袭，网络人肉引擎随之启动，姚牧云的抄袭对照表越列越长。于是，姚牧云被网友称为“姚抄抄”，其网络人气直逼“范跑跑”。

    抄袭历来被视为写作领域的“大罪”，姚牧云在抄袭行为被揭破之后，不仅受到网络舆论的汹涌声讨，更被相关的报刊和论坛列入“黑名单”，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抄袭事件暴露之后，除了姚牧云的父亲站出来为女儿曲意辩护了几句之外，姚牧云本人并没有为自己开脱，而是通过媒体发表了真诚的道歉信，言辞恳切，颇有悔意。如果姚牧云能够接受教训，珍惜自己的才华，恪守文学写作的道德边界，将来未必不会有更令人瞩目的成就。

    但是，这种从道歉走向洗心革面、进而锐意进取的人生轨迹，也可能只是旁观者的想象。在我们的时代，姚牧云的生活还存在着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人们所说的“愈堕落愈美丽”。在姚牧云之前，青春写作领域已经出现了两起极其著名的抄袭事件。先是80后领军人物郭敬明被曝抄袭女作家庄羽的小说，此后，流行一时的才女作家安意如又被发现抄袭问题。郭敬明的抄袭问题是迄今为止最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不仅有大量文章的指证，更有法院两次庭审的结论。但令人惊讶的是，在抄袭风波前后，不仅郭敬明本人拒绝承认抄袭，甚至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为郭敬明辩护。即使在法院二审认定郭敬明存在抄袭问题之后，这位青年作家仍然拒绝道歉。安意如的情形比郭敬明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抄袭被揭破之后，安意如虽然在博客上做出了道歉姿态，但态度非常含糊，一再把自己的抄袭行为美化为引用和借鉴。人们甚至发现，安意如在承认错误的同时，仍然涉嫌抄袭他人作品，以至于《百度百科》把安意如看成一个动词，意思是“边道歉边抄袭”。

    身陷抄袭确凿无疑，按说郭敬明和安意如应该表现出悔意，也应因此承担后果，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两位抄家竟然更加风光。安意如赫然已经成为“著名作家”，被出版商看成香饽饽，其涉嫌抄袭的作品也一再出版。郭敬明更是经文坛大腕推荐，登堂入室，成为中国作协的会员，他本人也大言不惭地把自己说成“中国最好的作家”。有两位“抄男”、“抄女”因抄袭而走红、而发迹的榜样，姚牧云到底会不会像她的道歉信所说的那样改过自新呢？相信很多人心里都会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姚牧云抄袭事件出水以来，很多人反思其原因，都说到当代文学出版领域的急功近利问题，这样的分析自然有几分道理。但其实，只要涉及到商业利益，任何年代任何国家的文学出版行业都很难远离功利，所不同的，抄袭现象之所以在其他年代其他地方不那么吃香，堕落者也很难因堕落而美丽，原因在于有道德和法律两大利器的捍卫。清晰的道德边界，强大的道德氛围，严厉的法律制裁，使得人们轻易不敢踏入抄袭的雷池，即使偶有作奸犯科者，也会受到一致的谴责和处罚。相比之下，我们的社会多少有点像是抄袭者的乐园，为抄袭者说好话的人不仅多，而且还掌握着话语权，站在抄袭者背后的商业机构甚至能操纵媒体、为抄袭者张目。被抄袭者和受到损害的读者要想通过法律途径伸张权利，其成本也非常高昂。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虽然网络舆论对抄袭行为大加挞伐，但现实中仍有众多的人并不以为抄袭有多糟糕，这从郭敬明的粉丝们一贯的言论就可以得到证明。这样的道德含糊气氛，让抄袭的作品得以一再走向畅销排行榜。

    看到这种特定的时代症结，就不能不让人为悔悟中的姚牧云担心。如果姚牧云某一天忽然从“榜样”的身上获得“顿悟”，很难想象她会走上怎样的另类“美丽”道路。这样的想象是毫无道理的吗？决不是。只要想一想这些年来，有多少高考满分作文都是抄出来的，我们就不难想见，原本应该被看作耻辱柱的“抄袭门”，对于孩子们来说却是多么耀眼和诱人。

  (实习编辑：马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