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尤练

　　　　　　　　　　　　　　　　　　　　　　　  
　　采访者：派翠克

　　受访者：张嘉佳
      
　　张嘉佳是在他自己的新公司时间海里。他留着从《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开始就保持着的发型，开始和我们聊这部从同名小说集中抽出来的短篇小说《摆渡人》改编成的电影。

　　小说原文并不长。于是张嘉佳在改编的时候加了许多新的线索——包括他自己的故事。最后，剧本改出了118稿。这让不少网络评论都不太看好这部电影：什么样的剧本能被修改到118稿？有一篇转发量很大的文章提出了这个问题。而在张嘉佳看来，这不是问题。

　　对于修改剧本，张嘉佳的解释是：“为什么写那么多稿，因为最后我们想尝试的是一个故事里面每个人物他的人生所有的可能性，所以他的整个剧本的工作量会很大很大，而且你也知道一个剧本可能从70分到80分就比较容易一点，80分到81分可能就很难，81分到82分就更难。”

　　而这只是人们对张嘉佳第一次作为导演的作品的一个质疑。更多的疑问，乃至传言则是王家卫在这部电影里的影响力非常大，且参与度额外的高。对于这点，张嘉佳从来不否认。他直言，王家卫花了三年时间手把手地教他拍电影。

　　“我不怕受到批评或者是被批判，但是我还是要讲，《摆渡人》这部电影三年从筹备到拍摄结束三年，真的就是王家卫导演手把手花了三年时间教我怎么拍电影，对于我来讲我不但有感激的心情，而且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幸运。”张嘉佳说，当他想放弃的时候，会想到，还有王家卫导演在催促自己。

　　到了杀青那天，张嘉佳回忆，说自己哭的很厉害。而王家卫导演则拥抱了他，对他说了一句：“嘉佳，我没有负你。”

　　采访实录：

　　记者：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这么多篇小说，为什么把《摆渡人》当做自己的第一个处女作？

　　张嘉佳：其实是因为第一次去拍电影，去选《摆渡人》的时候更看重的是《摆渡人》这个概念，因为这个小说本来讲的就是一个故事，但是去拍《摆渡人》这部电影，其实是把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和整本书里面特别想跟大家讲的故事都放在一起拍了这部电影。包括去写《从你的全世界路过》这本书也是一个半自传体的小说，后来拍《摆渡人》的时候，用了《摆渡人》这个名字，也用了《摆渡人》这篇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但是拍的故事其实是拍的这本书，拍的也是过去十几年的人生。

　　记者：我们知道这部小说里面主要的故事线索是小玉和马力，作为叙述者的陈末和酒吧老板管春，其实都相当于是功能性的人物，在你把它变成剧本的时候，您怎么把陈末和管春这两个人变成了我们现在看预告片来说变成电影的主角。

　　张嘉佳：其实这部电影里面不是只有一两个主人公，这部电影里面有好几个主人公，他们在同一个故事里面生活、发展，你以前在书里面看到的陈末是一个作者的身份，是一个叙述者的陈末，在《摆渡人》这部电影里面把陈末的故事也讲完了，陈末是男一号。

　　记者：陈末最后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张嘉佳：得看完电影。

　　记者：我们今天做这个采访很多问题只能靠猜测，没有机会看到电影，我很好奇在您做这个故事的时候，导群戏难不难，这部电影算是一个群戏电影吗，因为有这么多主人公，导群戏难吗？

　　张嘉佳：其实也还好，我本来就是第一次去拍，包括拍这部电影的缘起是2014年的6月底的时候，那时候剧本基稿已经写完了，最早我跟王导认识之后，本来只是大家经常聊聊天，喝喝酒，他有一天跟我讲说嘉佳有没有想过拍一部电影，我说跟王导合作当然充满了兴趣，他说我就笑了，然后就去写剧本。

　　剧本做到2014年6月底的时候，王导跟我讲，他说嘉佳你看你自己的小说只有你自己能写成剧本，你自己写出来剧本也只有你能拍，那王导我不会拍电影，他说了三个字，我教你。从那天开始，王导不但是我的偶像、朋友也是我的老师，在整个拍摄期，你也知道很长，储备期也很长，整整三年多，其实是王导手把手的教我怎么拍电影，如果拍单线的故事，还是复线的故事，还是群戏，所有在拍电影中触及到的技术这种硬指标的方面，其实都是王导在告诉我怎么去做好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讲，没有容易跟难的区别，全部都是难的，我也不知道拍双主人公的故事会不会简单一点，我只知道拍电影是一件很难的事。

　　记者：这次写剧本算一件很难的事吗，大家都知道这个剧本改到了118稿。

　　张嘉佳：你合作的是王家卫导演，虽然他是监制，但是他对东西的要求会很高很高，我以前写剧本觉得也还好，可能剧本写个两三稿就打完收工了，很多处理的东西会在现场交给导演去处理，这次去做《摆渡人》的剧本，感觉跟以前做剧本完全不一样，包括很多人聊王家卫导演他自己拍戏是不用剧本，只是王家卫导演的剧本你们看不到，因为王导对一个故事的要求，不是说要去看到这个故事发展的可能性，他是要看到这个故事里面每个人物整个人生都要能看到，为什么写那么多稿，因为最后我们想尝试的是一个故事里面每个人物他的人生所有的可能性，所以他的整个剧本的工作量会很大很大，而且你也知道一个剧本可能从70分到80分就比较容易一点，80分到81分可能就很难，81分到82分就更难，为什么要做那么多的调整的工作，包括剧本上面做那么多的修整，就是因为有时候你要提高1%，你就要付出99%的努力，是这样的原因。

　　记者：您从第一稿剧本到最后定稿的版本剧本，故事的哪条线索或者哪个人物变化是最大的？

　　张嘉佳：除了陈末跟小玉，其他所有人物的故事线基本上，拍摄期间都变了几次，拍摄之前更不用谈，等你把他的主线条确定以后，其他那些复线要为主线去服务，你要知道剧本放在那儿，但是你在拍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想调整，因为你在拍摄之前，你去找演员的时候，你希望的是演员跟角色比较吻合，等你拍摄之后，你能做的事情还是可以调整剧本，你做的事情就会希望剧本跟演员本人能吻合。

　　因为这是两方面在用力，最后才能用力集中到一个点说，一个特别平衡、特别好的点上，对于我们来讲，因为正好我也是一个本来就是写东西的人，我可以甚至在现场都可以去调整这个剧本，导致现在《摆渡人》整个剧本的文字量、情节量就非常非常的大，但是没有办法，因为电影它最长也只有100多分钟，会面临很大的取舍的问题。

　　记者：我们知道这次《摆渡人》您刚才提到118稿剧本里面，你有没有看到网上一篇阅读量很高的文章，是关于118稿的批评，如果没有大的错误的剧本，是不会改这么多稿。

　　张嘉佳：回头你可以给我看一眼，这个说法其实有一点恶意，比方说你剧本写两三稿，他们会说你制作电影太粗糙，你写100多稿他又在揣测你是不是剧本中间发生了错误，确实写剧本很努力，写100多稿也是因为太想把它变好的原因，但是你要知道我也不是来卖努力这个东西的，我有多努力对于观众或者对于大众来讲没有意义，努力能做到多少，才是最重要的。

　　在我看来，我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出于一种精良制作的态度，出于诚意我做到了100多稿，不是因为在改变的过程中这个剧本哪儿不符合标准，只是我希望它更好，就算它变成了可能很多工作人员都觉得已经OK了，可能在拍摄的时候如果调整一点点的话，你会变得好一点，那为什么不调，但是你知道电影跟小说的区别在哪儿，有可能一场戏里面的一点点调了之后，好几场戏都得动。所以，其实也是挣扎的，因为这有一个成本的代价在里面，对于我来讲是我的处女作，也是我的第一部电影，背后支持我的人特别特别多，我这次可能也是因为比较任性  ，这个我也要跟很多因为制作上面过度过于要求精良，可能会导致很多人有一定的烦恼，我也想跟自己的合作伙伴们道歉，因为包括它的拍摄期拍了十个多月，也会影响到很多自己的工作伙伴，包括他们一开始可能只以为要拍三四个月，但最后拍了这么久，我是要道歉的。

　　但是我做这件事情还是问心无愧的，我真的只是希望它变得更好，你说写118稿会不会代表它第一稿不好，这个真是没有一个必然性，因为包括我们的摄影与记者，因为冬天他穿这么多衣服，不代表他不穿衣服的时候不好看。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情我不建议有些人这么讲，因为电影出来的结果是最重要的，电影出来的效果是最重要的，包括我有一个朋友叫张家鲁，很有名的编剧，他是做《寻龙诀》的时候做编剧，他剧本的文稿400多稿，另外一个朋友叫乌尔善，就是《寻龙诀》的导演，他说过一句话，他说时间就是质量的保证。

　　记者：您知道小说里面您是一个画家，在电影里面因为陈奕迅加入变成了歌手，这个是在确定了陈奕迅之后做了调整？

　　张嘉佳：当时选择马力的时候，其实一想到的就是陈奕迅，因为这个角色跟陈奕迅感觉特别，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接近，可能因为我是原作者喜欢陈奕迅，为什么把画家变成歌手，还是出于电影表现力的问题，比方说一幅画在电影里面是静止的，但是歌手无论是画面，还是音乐，对于电影来讲它的感染力会更强一点，所以做了这个调整，完全出于对了电影整个表现力去考量把工作给换了。

　　对于陈奕迅来说，在我和他认识之前，我经常看到他在一些节目里面，在推荐我的书，我就知道应该跟他很合得来，后来果然见面之后就发现很合得来，包括在发布会的时候，很多人以为开玩笑，其实是真的。第一次跟陈奕迅见面，完之后才发现一直在摸他的大腿，后来有一天，他在休息坐在车上，他说张导你来，我就来了，两人坐在车上放他喜欢的歌给我听，在听歌的时候发现他在摸我的大腿，我说为什么，他说我要摸回来。其实人与人之间，不仅仅是作品的一些契合度的问题，是有缘分这件事情，气场在一起。

　　记者：这部戏里面很多演员都是王家卫导演泽东的签约艺人。

　　张嘉佳：是。

　　记者：这也是王家卫导演自己的建议用这些人？

　　张嘉佳：当时做《摆渡人》决定启动《摆渡人》这个项目的时候，连剧本还没有去写，王导就问我你希望什么人来演陈末，我说我要梁朝伟，因为我太爱梁朝伟，他说梁朝伟好像跟陈末，包括你书里面的陈末，你书里面的陈末还是比较年轻的，我说我不管我改，这个其实是拍一部电影，你的主人公是梁朝伟来演，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讲是一个梦想，真的是一个梦想。

　　最后就是梁朝伟来演，包括跟梁朝伟见面，两个人也是在那边喝酒在聊，大家都觉得好开心可以一起做这个事情，他也喜欢这个故事，他喜欢这个人。结果当时在2015年的时候，开第一次新闻发布会大家突然发现，这部电影的三个主创都是巨蟹座的，我是巨蟹、王导也是巨蟹，梁朝伟也是巨蟹，三个巨蟹座大家都在猜会出来一个  什么样的电影，这部电影很快会跟大家见面，大家会知道跟想象中不一样，但是这部电影给大家的会比大家想象中的要多。

　　记者：刚才一直提到见到梁朝伟的时候喝过酒，包括王家卫导演在发布会的时候也提过，希望大家看完电影之后会去冬夜的酒馆里面喝一杯，整部《摆渡人》算是在一个微熏的状态下拍出来的吗？

　　张嘉佳：拍的时候不可能去喝酒，休息的时候肯定要喝两杯，其实我觉得酒就是液体的美学，它是粮食的灵魂，我自己是一个好酒的人，但是因为二十多岁酗酒酗的比较厉害，后来身体就有点问题，现在我也不会去跟人家拼酒，我觉得喝酒就是一个生活里面的环节，它会让你觉得你很轻松，而且你看有时候你喝酒，以前年轻的时候就希望跟你拼酒我要把你灌倒，现在喝酒就觉得恨不得桌上的酒都是自己喝的，那是因为好酒。

　　包括王导、梁朝伟平时都会喝一点，酒这个事情不能把他变成一个坏事去看待，因为它既然在人类的历史出现之后，酒基本上就是贯彻的，无论你是哪个民族的，哪个国家的，你会发现都拥有属于自己的酒，酒这个事情有趣，包括这部电影一开始，曾经在网上还流传过，有一段时间我们曾经想把这部电影命名为《酒国英雄》，最后用的还是《摆渡人》这三个字，因为《摆渡人》这三个字更加能体现这部电影的精神跟灵魂。

　　记者：刚才提到您跟梁朝伟还有王导一块喝酒，大家一般喝什么酒？

　　张嘉佳：我们什么酒都喝一点，梁朝伟比较常喝的是葡萄酒，王导像清酒、葡萄、威士忌会喝一点，我是只要不是度数特别好，一喝就会挂的酒，基本上我都喜欢喝一点。

　　记者：王家卫导演在拍《2046》的时候其实曾经参考过小说《酒徒》，也是一个描写香港人酒醉之后的各种状态的电影，你在拍这部的时候，电影里会有这样的情节吗？对于喝酒之后的状态，或者饮酒人的心理。

　　张嘉佳：会有一点处理，因为我们都觉得我们在一起喝酒，其实喝酒的时候就是人生的一个休息站，就是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看看风景，因为你第二天还是要赶路的，喝酒是人生的一个休息站，不仅仅是喝酒的地方，包括喝酒这件事情，所以你包括原著小说《摆渡人》里面最重要的一个情节，就是小玉去打酒吧高尔夫，在电影里面也把这个情节非常非常超乎大家想象的去重现了，大家看到的是一个很热血但是很感动的酒吧高尔夫，这个就是一个人跟酒之间的沟通，人和酒之间也是可以沟通的，特别对于酒徒来说。

　　记者：小说版里面其实提到很多南京的地名，电影其实也是在南京取了不少景。

　　张嘉佳：电影是在上海和南京这两座城市拍的。

　　记者：对南京还是有特殊的感情。

　　张嘉佳：南京是我的第二故乡，我不是南京人，我是江苏南通人，因为上大学之后一直待在南京，我看过一篇写我的一个报道，说在南京的每个街道都留着张嘉佳的爱恨情愁，虽然夸张了，但其实是真的，因为十几年，尤其像我这样乱七八糟的活着的人，很容易到处去惹事生非，在这座城市里面的确是留下了很多爱恨情愁在那儿，你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你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和受到最终的伤害，得到最温暖的爱意都是在这座城市来发生的，对你来讲有时候会把南京当成自己的故乡一样。

　　记者：之前就是有传闻说大概3月份年初的时候好像《摆渡人》又进行了一次补拍，我很好奇那个补拍大概做了什么样的？

　　张嘉佳：是没拍完，我们拍着拍着发现过年了，还没拍完，等过完年之后只好把整个剧组重新招回，但是有一些岗位上的人因为去了别的剧组就没办法，还是继续把它拍掉，还剩下接近三分之一没拍完，我记得是因为一次采访嘉玲姐的时候，嘉玲姐不知道我们还没拍完，快过年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这个拍摄的速度只拍了三分之二过一点点，过年休息了二十多天，包括王导也要和自己家人，工作人员都要休息，因为春节对我们中国人来讲确实不一样，过完春节之后大家再相聚，把剩下的三分之一拍完。

　　记者：网上会有人问说，像《摆渡人》可能是一部都市小品的电影，可能跟《重庆森林》这样的电影比较像的体量，为什么会拍那么长时间？

　　张嘉佳：因为我们想拍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我讲过，我说《从你的全世界路过》这部书是我人生十几年的半自传体的小说，《摆渡人》这部电影也是，《摆渡人》这部电影拍的不是《摆渡人》这个短片小说，其实是拍了我这十几年的人生，很多读者都知道陈末就是我，我就是陈末，包括去拍这部电影的时候，真的是拍我人生中经历的那么多悲欢离合，把它拍掉，这部电影其实很大，因为它在讲这里面的主人公面对整段人生的时候，面对悲欢离合的时候他处理的方法，他过的生活，他人生中最大的痛跟最大的爱都在这部电影里，所以其实《摆渡人》是一艘航空母舰，因为它每个岗位里面  我们合作伙伴都是这个行业里面特别优秀的，包括摄影，摄影是鲍德熹老师跟曹郁老师最好的摄影，包括美术，包括我们每个岗位都是特别厉害的人，因为要讲的东西很多、很大，所以我们说这部电影真的是像一艘航空母舰。

　　记者：现在电影圈里面除了讲IP，最近特别流行讲一个词是宇宙，漫威宇宙，或者说是DC宇宙，或者是哈利波特宇宙，就好像说这么一个世界里面，不同关系的人可以发生在同一个设定的世界里的故事，有想过把《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或者说你本人的故事做成张嘉佳宇宙这样的想法。

　　张嘉佳：宇宙太大，我只是一个写人生、拍人生的这么一个人，我是一个创作者，其实是我最大的一个身份，包括IP这个概念，虽然我可能是最大的IP创作者，其实我觉得IP是这样的，包括像我们华语的IP原始一定是出版物，真的能够影响到全国人民，或者说是影响到过千万人的华语的出版物，这二十年来可能也不会超过10本，真的能称得上IP这两个字的可能也不会超过十几二十样东西，包括电影、影视，一直以来它就分成两种，一个叫原创，一个叫改编，非得把改编说是成IP，我也觉得不是这么来做事情，我希望大家把所有的目光还是聚焦在作品质量的本身，而且无数的事例包括作品在市场上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一件事情，最后决定你胜负的就是口碑，没有其他，我也是普通人，普通人喜欢就代表你这个东西会好会成，普通人不喜欢那就没办到，那你可能只能在另外的途径上找到自己的成功，比方说在一些艺术的层面，或者是探索的层面上找到自己的成功。

　　记者：发布会上的时候，王家卫提过有一次您因为生病，他替您导了一场戏。

　　张嘉佳：不是，因为我们所有工作人员都印象特别深刻，整部电影里面有一场戏，是完整的从我人生中的一段真实的事情甚至可以讲是copy人生完全完整的一段，那场戏演的时候基本他里面的台词跟我生活中真实发生的一个字都没有动，那场戏拍的时候每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捅在我的心上，王导说嘉佳我看你的表情，我觉得你应该撑不住，你不要看监视器，这边我来帮你弄，但我还是撑下去了，为什么把这段完完整整的拍出来是因为我觉得对自己的人生也要有一个交代。

　　记者：能透露这是哪一段吗？

　　张嘉佳：会影响到别的人所以不太好讲，其实说这段可能有点对不起当事人，还是不要讲是谁好一点，因为过去的事情毕竟好一点。

　　记者：电影里大概是哪一个情节。

　　张嘉佳：跟感情有关系。

　　记者：很多人都在传言，都说《摆渡人》里面王家卫导演参与的程度很高。

　　张嘉佳：是很高。

　　记者：他主要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张嘉佳：王导有一天跟我讲，他说你自己的剧本你自己去拍，我说我不会拍，他说我教你，我就说我没做过导演，什么都不懂，除了写剧本，电影里面其他环节我都不懂，如果我去拍这部电影，王导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恳求，王导说什么，我说这部电影从头到尾你都要在，后来王导就实现了他的承诺。

　　我不怕受到批评或者是被批判，但是我还是要讲，《摆渡人》这部电影三年从筹备到拍摄结束三年，真的就是王家卫导演手把手花了三年时间教我怎么拍电影，对于我来讲我不但有感激的心情，而且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幸运跟机会，因为对于一个国际级的电影大师来说三年也很宝贵，他完全可以去花这三年的时间去完成自己的作品。

　　坊间说王家卫导演拍戏很慢很慢要三五年一部电影，但是你要知道他花三年时间教我拍电影的时候，对于他来讲，就算他拍自己的电影可能也已经拍了一半，对我来讲，王导是我的偶像、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生命中特别重要的一个人，他站在我背后，我才能够把这部电影去完成掉。我说这些话，我是完全不会去care谁来攻击我什么东西，但是还是要讲，因为尊师重道这件事情还是应该要有。

　　记者：您在看预告片，或者您剪辑的版本，会不会担心王家卫导演的符号太过于明显。

　　张嘉佳：其实发布会我也讲过，王导问我嘉佳你想拍一个什么样的电影，我说也初生之犊不怕虎，能不能用周星驰的方式拍一部王家卫的电影，既然这部电影呈现来的是我们在尽力做这么一个事情的结果，你要看这部电影里面有什么样的符号，这部电影里面会有一些致敬的东西，你看到你会会心的笑，这部电影整体而言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会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真的要你看完给我们一个不用说公正，我觉得也不用说评价。

　　我希望你喜欢，因为这部电影承载了我的一个愿望是什么呢，大家都在讲这个世界要计算，要斤斤计较，很多事情不能按自己的本心去做，很为难，很困惑，总要有一个人站在这个跟大家讲，这个世界是可以变得美好一点，哪怕你说我鸡汤，我也不care，因为大家都在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总要有人跟你讲，真的会变得美好一点，你真的可以过去，因为我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这是我的一个愿望。

　　记者：当耗尽三年心力拍完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之后，你接下来还会有做导演的打算吗？

　　张嘉佳：我现在什么打算都没有，我跟他们讲，我说我以前觉得人生中最可怕，最辛苦是高考那几天，我觉得这三年每天都在高考，而且我本来是这么讲，因为我可能张嘉佳写书可能销量是华语里面最高的，对于我来讲我可以过得很轻松，因为写书只要花很短的时间，可能我之前是最悠闲的人，我这几年是最辛苦的人，已经跟我的生活方式不一样，本来可以喝喝酒，跟漂亮的女生聊聊天，走在路边掐掐小孩的脸，全世界到处去溜达，找好吃的，醉生梦死，本来生活是这样的，现在变成一个工作狂，包括拍《摆渡人》这部电影，一开始是热血沸腾，拍到中间部分，五六个月的时候，其实我是有点撑不住，还是因为王导拿鞭子，能看到就感觉你像在做马拉松的时候，你走到一半跑不动，就看到你的老师在前面跟你讲，赶紧的走快一点。

　　我的精神力量把这部电影拍完，并且拍那么仔细、精良，超过自己所想象的要求去把它做完，精神力量有几样，第一个是在拍之前，王导跟我讲嘉佳你拍这部电影要对得起所有喜欢你的人，这是精神力量之一，所以我觉得我要对喜欢我的人负责，这是之一。之二，王导都答应这部电影从头到尾都在，你自己怎么好意思不把它完成掉，这部电影杀青那天是大清早杀的青，太阳刚刚升起，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和主创们合影，王导跟我讲了一句话，当时都快哭了，终于杀青了，我跟王导拥抱的时候，王导讲了一句话，他说嘉佳我没有负你，因为他曾经承诺过这部电影他从头到尾都在。

　　我眼泪都快下来，但是你要知道当天十点多电影是在上海凌晨五六点杀的青，十点钟在南京还安排了一场路演，还没来得及感动，旁边助理就来跟我说张导你得上车了，对于我来说生活变得非常紧张，充满压力，无时无刻都要面对四面八方压下来的压力，跟我以前的生活不同，你问我还有没有什么打算，没什么打算，不要辜负其他人，公映完了玩一段时间再看。

　　记者：王家卫导演监制过两部喜剧电影一部是《东成西就》，一部是《天下无双》，刘镇伟导演曾经说过，说这两部电影成功是因为在合适的时间选了最合适的人，你觉得《摆渡人》时间、人在你心中你觉得都对吗？

　　张嘉佳：每一个细节都是对的，不然的话它不会有118稿，10个月的拍摄期，对我来讲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重要的地方它都是对的，因为我学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如果能提高1%，你可以付出99%的努力。

　　（实习编辑：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