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辰程

    7月10日，加拿大超无限剧团带来的大型光电人偶剧《指环王：霍比特人》作为今年上海国际儿童戏剧节的开幕式演出剧目上演，导演兼艺术总监安德烈·韦恩同时也是剧团的创始人，他说：“这是一部同时为小孩和大人所创作的儿童剧。”

　　对于大多数《魔戒》迷来说，《霍比特人》是一部有着足够吸引力的、童趣化的“魔戒前传”。应上海国际儿童戏剧节之邀，来自加拿大魁北克的超无限剧团（Theatre Sans Fil）将这个充满奇妙想象的故事，以光电人偶剧的形式带到了上海。

　　故事依旧从比尔博·巴金斯（BilboBaggins）的山洞里开始。舞台的纵深黑暗处隐藏着身穿黑衣的木偶操纵师们，只看得见五颜六色的小矮人和热情好客的比尔博。音乐轻快，舞蹈活泼，山洞里的生活踏着跃动的节律，快乐、安宁、美好。不消几分钟，就听到我座位后的一个小女孩，半成熟半认真地说了句：“还挺有趣的。”

　　但所谓“有趣”似乎便只止于这快乐的开头了。在随后的故事里，旁白多过对话，对话多过肢体语言，肢体语言又多过人物表情—这缓慢笨拙而费劲的叙事，刹那间使我仿佛回到童年：睡前听妈妈讲故事，她时不时得照着书念上一段，顺便辅以手势—说起来也算是 “质朴温馨”的感觉。

　　在第二幕《孤土·巨魔》中，独自在森林里寻找食物的比尔博遇见了3个恶魔——凭凶狠的造型与庞大的身躯而终于被判定为恶魔的“恶魔”。轻快的音乐再次响起，于是不知是为了踩准节奏，还是恶魔们面对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美食鲜肉过于心花怒放，3个3米左右高的恶魔木偶竟然在比尔博身后跳起舞来。比尔博大战巨魔一幕，就在这欢快祥和的气氛中完满地结束了。

　　最后，比尔博终于优雅却迅疾地刺死飘逸的恶龙史茅革，我倒是忽然间从这个故事里悟出了一番“人生哲理”—既然正义必然战胜邪恶，那么大概如何战胜都无所谓了吧。可走出剧院时却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两个十三四岁的的小男孩就在剧场门口颇为激动地探讨着：“但是巨龙不是应该很难对付的吗？”

　　无论如何，超无限剧团的这部人偶剧，还的确算是一出有着丰富童趣和想象力的作品。伴随着全程活泼的音乐，精致奇妙的光电“蜘蛛”，色彩斑斓的人偶造型，以及人物形象饱满可爱的“咕噜”，都让这一个半小时的光影旅程很有“看头”—就像在游乐场的观景小火车上兴致勃勃地看到的那些东西。

　　“这是一部同时为小孩和大人所创作的儿童剧。”导演在木偶剧开场时说。尽管后来的事实表明，场内入迷雀跃的绝大多数依旧只是小孩，但从某种角度上说，这或许便是儿童剧为成人设置的障碍—毕竟，要想唤醒那些被遗忘的童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演出的前几天，记者采访了超无限剧团创始人、《霍比特人》的导演兼艺术总监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先生—一位从小就沉浸在自制的“拖把木偶”里，如今则常常带外孙女去剧院看木偶剧的魁北克老人。安德烈先生很爱笑，笑声清澈、爽朗而富有亲和力。在采访的过程中，他会时不时压低了手或是拿起桌上的糕点比划，仿佛生活中的一切都有着木偶表演的快乐色彩。

    25岁才读到《霍比特人》

　　记者：我们知道《霍比特人》是本非常受欢迎的小说，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故事呢？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笑）噢，说来话长。因为当我第一次读到这本书时，我就爱上了它。但是后来，我花了很多年去考虑，如何把这部小说搬上舞台。因为你知道，《霍比特人》的故事非常庞大，有很多角色。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着。直到经过了很多年，终于，我决定，我们得把它搬上舞台了。

　　记者：这次的舞台剧本与托尔金的原著相比，剧情改变得多吗？具体作了哪些改变？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我们尽量忠于《霍比特人》的原著。但同时，我们也删减了其中一些不太重要的情节，以使得表演时间能够控制在70 分钟左右。是有一些改动，不过总的来说，我们还是忠于原著的。如果有人曾经读过《霍比特人》，再来看我们这个舞台剧，他一定会理解得很顺畅。

　　记者：你小时候也是《霍比特人》迷？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不不不，一点都不。我是25岁左右才读到《霍比特人》这本小说。你知道，那个时候，在加拿大魁北克，托尔金的小说实际上并不是那么著名。我们第一次把《霍比特人》搬上舞台是在1979年，在这之前，我是1975年第一次读这部小说。

　　木偶赋予了真正的生命给角色

　　记者：木偶作为一种舞台表现形式，它最独特的优势在哪里？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嗯，这是一个比较深的问题。我相信，利用木偶技，我们可以创造一个奇妙的世界，变幻出像科幻小说一样的效果；但是真人演的话，就很难达到这种科幻小说的效果。

　　另外，当一个演员穿上服装，他的确可以扮演国王、矮人、精灵或是霍比特人等等，但你本人还是你本人。但是木偶却赋予了真正的生命给这个角色，它创造的是真正的人物。因为，你知道，比如说（拿起桌上的小蛋糕、刀和叉开始比划），这个是一位国王，这个是一只动物，这个是一个霍比特人，这个是一条龙或一只怪兽。这些通过木偶道具表达出来，是真实地存在着的。因为木偶剧的观众，他们看到的就是作为国王的木偶，而不是一个演员；看到的是一位真实的国王或者一个真实的怪兽。

　　在木偶剧团里，演员是没有明星制的，木偶剧的真正明星是木偶，而这一点也正是我所喜爱的。事实上，我们，所有的演员所做的，都只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了木偶剧演出的成功。木偶剧的中心在于木偶，而不是我们。

　　记者：据说这次舞台剧的另一大特色是运用了高科技的光电声效？可以具体谈谈吗？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你会来看吗？

　　记者：会。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那我会说得少一点（笑）。没有啦，没有啦（笑）。我们剧团表现霍比特人的木偶小矮人就这么高（用手压低着比划），不过你也可以看到非常巨型的木偶。而且我们还会使用非常特殊的光效，去再现特别的氛围，达到非常特别的效果。另外，我们会用到黑灯效果。嗯，应该说我们的木偶剧非常有趣的一点，是在开始的时候，观众会看到操偶师，但因为操偶师是穿着黑衣服的，所以过了几分钟，观众就会渐渐忘了操偶师。这一点很有趣。

    儿童剧在加拿大发展得很好

　　记者：你认为儿童剧应侧重于教育和逐步培养儿童良好的人格和社会观念，还是让他们单纯地生活在一个快乐、美好的世界？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这要看每个剧团不同的想法。你的确可以通过儿童剧来达到教育的效果，但有时，也可以有更多的，比如说，在《霍比特人》里，我们更侧重于激发大家的想象力。想象多于学习。你知道，《霍比特人》不是为了来教儿童英语、数学或是其他什么，而是为了激发人们内在的潜能。

　　但同时，《霍比特人》这个故事本身的确是富有教育意义的。在木偶剧里，我们将看到比尔博，在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不勇敢，整天躲在家里，什么也不干。但是后来，就像我们大多数人所遭遇过的那样，当你被逼迫着去面对一些困境，你会发现你能变得很勇敢。它能激发你内在的许多品质，许多你以前不知道自己拥有的品质。《霍比特人》这个故事的确告诉了我们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当我们也遭遇到类似的境况，我们需要更多地去了解自我，去激发我们的潜能。而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有着所有的、每一种的潜能。所以，从这个角度说，《霍比特人》是很有教育意义的。

　　记者：在加拿大儿童剧市场怎么样？是不是全靠票房收入维持？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儿童剧市场在加拿大，特别是在魁北克，在蒙特利尔，是发展得很好很好的。特别是近30 年左右，儿童剧市场的发展趋势非常好。魁北克一个地方，就有着很多的儿童剧团，不同的儿童剧团通过巡演或是剧场表演来获得票房收入。而且没有一个剧团是完全依赖政府资助的。

　　记者：全靠票房吗？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不，一般来说，儿童剧院，30-35%是靠政府资助，其他则全是票房。[NextPage]

　　通过儿童剧回忆一些儿时的美好

　　记者：在加拿大，儿童剧是不是全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看？会不会有单独的成人观众？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儿童和成人观众都有。一般来说，平时学校会组织学生们去看儿童剧，而到了晚上或周末，家长们则会带着小孩去看。

　　记者：你认为儿童剧对于成人的吸引力在哪里？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对于这个问题我有两方面的答案。比如我，不只是为了小孩子创作木偶剧，而是同时为了儿童和成人观众。例如《霍比特人》这部剧，最开始是创作给小孩子看的。但是后来，当舞台剧出来，你会发现，它可以同时为儿童和成人所欣赏。

　　不过有些剧团，也会创作只面向儿童的儿童剧，面向5-10岁的或是3-7岁的等等。但为什么有些成人想要去看儿童剧呢？我认为或许他们能够通过儿童剧回忆一些儿时的美好，重新发现那个真实的自我，发现躲藏在我们心中的儿童时代。

　　记者：你们剧团是什么时候成立的？主要演过哪些剧目？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成立于1970-1971年，大概39年以前，当我还是一个大学生的时候。我们共演过大概十七八部舞台剧。一般是每3年创作一部新戏。当然，我们有时也每年出一部新作品。不过现在，因为总的来说创作出一部新戏是比较困难的，所以基本上需要两年或以上。

　　记者：最主要的剧目有哪些？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指环王》。那是非常大的一部戏，就像一出百老汇的舞台剧。还有一部戏叫《使命的王冠》，是根据一个苏格兰神话改编的。而我们演的上一出戏《编制世界》，是根据魁北克非常著名的同名小说改编的。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故事，目标观众是成人，因为情节过于庞大复杂。小说共有三部，我已经把第一部搬上舞台了，最近正在考虑把第二和第三部也搬上舞台。

　　记者：你们剧团是第一次来中国演出吗？对这里的观众和舞台剧市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安德烈·韦恩（André Viens）：是第一次来中国大陆（笑）。首先肯定是希望观众会喜欢我们这次的《霍比特人》。但同时，我也有点担心阅读字幕对儿童来说比较困难。而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非常希望以后《霍比特人》能用中文来表演，那样小孩子看起来就没有障碍了。

  （编辑：许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