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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守也是一种美丽——访著名粤剧表演艺术家曹秀琴

2008-02-01 11:11:04来源:江门日报    作者:

   

作者:傅健 魏海华


    著名粤剧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广东粤剧院副院长,政协广东省第六、七、八届委员会委员、第九届人大主席团成员,1985年获颁“劳动模范”勋章,1989年被授予“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同年出席第六届“全国妇女联合代表大会”,1997年享受国务院的政府特殊津贴。曾荣获广东省青年会演、广东省粤曲大奖赛、广东国际艺术节、广东省第二届、第七届艺术节演员“表演一等奖";广东戏剧“百花奖”、“鲁迅文艺奖”、“五个一工程奖”、中国戏剧节“优秀表演(主角)奖”、中国“曹禺戏剧奖”、中国戏剧“梅花奖”,并荣获中国文化部授予“优秀专家”的光荣称号。

    春节前,《对话侨乡文化名人》采访组开始采访粤剧表演界的文化名人。我们第一个联系到的就是广东粤剧院的副院长曹秀琴。1月16日我们如约驱车来到广东粤剧院,这座省粤剧艺术的最高殿堂并不如想像中的那样现代和富有艺术气息,房子是上个世纪50年代建筑样式,在一片水泥本色的陈旧简陋之中,两大排装着道具和服装的箱子堆放在路旁,看来忙碌的春班演出又要启程了。敲开曹秀琴同样朴实的家门,她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往日在舞台上光彩照人的她,此刻不施粉黛,落落大方,笑容可掬,边招呼边张罗着泡茶。接下来的采访很有意思,尤其是说到她演的人物形象,一字一句娓娓道来,间中她也偶尔唱上那么几句。美妙动听的唱腔,平和自信的神情,让我想起了大画家林墉先生描述她的妙语——“丝竹起处,满面风情,一颦一蹙,皆有文章”。要不粤剧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说法——学花旦就要学曹秀琴!

    八岁登台获“阿庆嫂”美号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8岁就登台演出,从小就喜爱粤剧,能说说您是怎么喜欢上这个行当的吗?

    曹秀琴:(以下简称“曹”)我是台山端芬人,我爸爸是一个粤剧爱好者,我从小受他的影响,非常爱唱戏,村办的业余剧团为我提供了很好的艺术氛围。8岁时,我首次登台,在《沙家浜》中扮演“阿庆嫂”。那时,小小年纪的我要记大段的台词,还要又唱又做,不得不晚晚排练到三更半夜,又眼困,又疲劳,哭了几次,但在演出时,深受乡亲赞赏,轰动整个公社,不少地方邀请我去演出,大家还给了我一个“阿庆嫂”的美号。此后,我便越发喜爱粤曲,逢年过节有零钱就去买“公仔纸”(剧照)把家里的四壁贴得满满的,趴在桌子上一看就是半天。从这时候开始,我就有了那么一个心愿:能一辈子做这一个行当就好了。

    红线女亲自教发音

    记:听说您当年报考粤剧学校时,考了3次才勉强被录为旁听生,您的先天条件并不是很好,您最终是靠什么脱颖而出的呢?

    曹:9岁那年开始,我就去报考粤剧学校,因为我是台山人,语言障碍对表演粤剧不利;加上我与同龄人相比,个子小身体瘦,因此在报考途中连连碰钉子,但我从不灰心,因为我实在太喜欢粤剧了。第3年,我11岁时终于考上了广东粤剧训练班。也许是报考路上碰钉子不少,让我对自己有了更充分的认识,在语言障碍和唱做念打的基本功方面我都力求做到最好。学古装戏必须要练功架,身段啦、腿功啦,不能不从头做起。一次,老师规定我做三分钟“拿顶”(倒竖葱),竖得我眼泪倒流。

    记:当年您练功最怕的是什么?

    曹:我最怕是从高台往下跳。高台约3米层那么高,我有点畏高,站在上面不敢下来。老师脾气也很好,她不骂我,只是说,你不跳下来,就一直站在上面,不要吃饭。我没办法,就想,“死就死吧”,逼着自己往下跳,后来还是把脚扭伤了。我最不怕就是弹板,站在板上要跳过墙。我的毯子功不是很好,但是腰腿功(基本功)和把子功(刀枪器械)都不错。

    后来学唱功也是一个难关。初时我不懂发音,更不识运丹田之气,只用喉咙喊出声音来,弄得声音沙哑。当时红线女老师可辛苦了,尽管再三启发、示范,也难使我开窍。有一天,红线女想出一个办法来诱导我:“运用丹田之气就好像闻花香一样,深深吸一口气……。”一言惊醒梦中人,我茅塞顿开。后来,在女姐的谆谆诱导下,我连唱功也练成了,而且吸收了“女腔”真传。毕业汇报演出会上我主演了折子戏《仕林祭塔》,老师们都称赞说没想到我会演得那么出色。

    演《百花公主》一举成名

    记:1980年,年仅18岁的您以《百花公主》一举成名,当时接演这出戏的正印花旦,心里很乐吧?

    曹:哪里说得上乐呀,我怕都怕死了。为什么怕?原因有二:一是虽然我是科班出身,但我以前排练和演出的全是样板戏,而《百花公主》完全是一出古装戏,人物穿上袍后该怎样做都不会,而且我要演的“百花公主”还是一个文武双全的角色,这对本身就欠缺古装戏表演经验的我更是一个大挑战。二是省粤剧院决定成立“广东省青年粤剧团”,并把《百花公主》这出戏作为挂牌戏,而演好“百花公主”这个角色是整部剧的成败所在。这么大的重任要我来扛,当时才年仅18岁的我连想都不敢想呀!更别说考虑出不出名这回事了。我战战兢兢地接演了这个角色。当时该剧的导演之一文姐(郑绮文)负责花旦角色指导,她手把手地辅导我饰演百花公主,可以说我一举手一投足都花了文姐的心血。经过1个月的认真排练,1980年《百花公主》正式公演,出人意料一炮打响。

    小个子也能演好巾帼英雄

    记:1997年您凭在《锦伞夫人》中塑造的冼英这个巾帼英雄的人物形象而一举夺得了中国戏剧梅花奖,这个角色对演惯了才子佳人模式戏的你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吧?

    曹:《锦伞夫人》是一出新编历史剧,它以广东历史上著名女英雄冼英的事迹为题材,颂扬国家统一、民族团结,有很强的现实意义。我演出的角色很丰富,冼英是一个女人四个身份——姑娘、妻子、母亲,首领。同我以前演的比较纯情温婉的角色相比,这个角色给我拓宽戏路提供了契机。

    冼英这个人物在表演上有花旦、刀马旦(武旦)、青衣,这种文武双全的英雄人物对一个演员的表演要求很高,尤其冼英又是英雄,应该是很高大的形象,而我个子瘦小,要演出这种高大形象实在不容易。为了表现出冼英的气概,我专注于眼神和动作的神似,公演后行家们都评价说想不到小个子也能演得英姿飒爽。

    记:您在粤剧舞台上演了20多年的戏,在艺术表演上有什么体会与大家分享一下?

    曹:演员表演的每个动作应该是为感情服务的。很多人都说我的表演风格让人感觉很舒畅,没有表演的痕迹,那是因为我把一切都已纳入每个动作和眼神当中。我的表演注意工笔线描,不拘泥于形式,同时又把台词与唱腔、身段、感情的表演融为一体,我很喜欢揣摩人物的性格和心理特征,特别注意运用声腔去创造人物形象,我以为演戏其实都可归到一句——演感情。用感情驾驭表演程式,通过把握人物性格特征去施展表演技能,角色就能塑造得眉目传神,颇具形神兼备之妙,而且也更能将人物的情绪带给观众,让观众引起共鸣。

    记:德国哲学家黑格尔曾指出,“艺术要把每一个形象的看得见的外表上的每一点都化成眼睛和灵魂的住所,才能把灵魂显现出来。”然而,当今的舞台上,很难找到用眼神表演而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您认为在粤剧表演艺术中应该如何体现这一点?

    曹:粤剧演员运用眼睛的表演方法是“四功五法”的基本功之一。前辈艺人以眼神表演著称的不乏其人,例如金山茂、靓荣、千里驹等都十分重视眼功的运用。

    我在表演中也很注意运用眼神表现人物的情感,比如在《平贵别窑》中,开头一段“徘徊朝夕,仍是未见夫郎”,顾盼传神,远眺前方,回眸凝视,目中含情;当回忆起抛球招婿,夫妻恩爱的情景时,心情愉悦,喜上眉梢;当听到大令下来并得知所讲何事时,目呆音颤,表示震惊;当得知老父和姐夫弄权使夫郎受挫时瞪眉怒目,在唱南音板面转二黄一段“尝清水鉴情泪痕”……人物的喜怒哀乐都通过眼睛表现出来。这些表现必须要有一个对人物性格深刻体会和揣摹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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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念做打是粤剧演员的根本

    记:据说演《彩屏公主》时,您起用了很多的新秀担大梁。您认为粤剧艺术要传承下去,应该怎样培养年轻演员?

    曹:当时跟我搭档领衔主演的是青年演员郭建华,舞台美术设计是刚毕业的冯力和何俊,导演穆广生和莫翠柳也是才从中国戏曲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而担当起二线主角的重任是20出头的卢文斌和吴非凡。整台戏非常有朝气。当然排演时我比以前更辛苦了,因为我除了揣摩自己的角色,还得手把手地教年轻演员如何演好角色。我觉得应该相信年轻演员,给他们一个显山露水的机会,重任更容易让一个演员成长起来。

    以“传帮带”的形式来培养接班人是我们剧团的优良传统。你看我当年也不过18岁嘛,剧团就给我演“百花公主”的重任。后来,鼎鼎有名的罗品超又主动与我搭档。他像老爷爷爱护孙女一样,开导我打消顾虑,边演边带我掌握不要“太动、太晃、太急、太快”的表演要诀。当时,《香港商报》有一篇报道就介绍我们一个70岁,一个20岁,相差半个世纪,是“老青队”、“公孙班”。我很幸运在前辈的掺扶下成长,只要专心做业务就好了,不像现在还要考虑其他问题。我认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好唱念做打,塑造人物形象必须依靠艺术手段,否则就会失去意义。我们要考虑可以留给世人什么?严格要求年轻演员,具有示范导向意义,业余爱好者已经唱得很好,不重视基础的东西,只会是一种捧杀,不利于年轻人的成长。

    记:您认为一个演员应该如何突破和创新?

    曹:对一个演员来说,每一个角色都是创新和挑战,对待每一个新角色都得像新学生一样认真和虚心,只有拥有这样的精神才能把人物演得神形兼具,比如,我演铁扇公主打破了过去粤剧的正印花旦一般不愿意踢枪的惯例,因为踢枪是难题,要是失一下手,就会有损声誉。在《彩屏公主》中,我印象最深的是“十年装疯”这场戏。记得第一天排演后,我录了像,晚上回家看有哪些不满意的,就用笔记下来,第二天加以修改,一直到第三次录相出来后,我才把这个动作定型:一剑刺下肩膀去,我微颤了一下,然后是一声很轻的傻笑,接着是撕心裂肺的痛笑。后来观众反馈说:一听到那声笑,全身立起鸡皮疙瘩,心都快要撕裂成两瓣了。

    我演出的戏唱的曲很多都被观众和行家承认,比如《百花公主》、《刘金定斩四门》、《梅开二度》、《梦断香销四十年》、《锦伞夫人》等都广为流传,这对一个演员来说是很大的安慰。要知道,有很多演员演了一辈子也没有一部真正属于自己的好戏。

    记:相对于电影电视来说,粤剧表演似乎并不那么热闹,作为一个粤剧演员,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艰辛吧?

    曹:做一个粤剧演员并不容易。戏剧演员永远不可能像电影电视剧演员那样,红到“地球人都知道”的程度,选择唱戏就意味着要忍受清贫和孤独。“板凳要坐十年冷,梅花香自苦寒来”,是对戏曲演员的最好写照。

    那些看起来华丽耀眼的戏服每套都有几十斤重,刚穿上的时候连转身都很困难,每场戏3个多小时,要穿着全套的戏服,背着大靠背旗,戴着头盔花翎在舞台上不停地走来走去,边走边唱,还要翻跟头,耍花枪,打斗,即使在严寒的冬天,看戏的人在台下冻得发抖,唱戏的人却在台上不停地冒汗。更不用说有很多戏是在农村临时搭起的舞台上表演的,大热天也根本没有冷气,每天还要唱好几场。一天下来,光是套在戏服里的汗衣都湿透好几套。唱戏不比唱流行歌曲和演影视剧,出名后可以来假唱,可以找替身演员,唱戏讲究的是现场,3个多小时的表演和演唱,一招一式来的都是真功夫。

    我将坚持走好粤剧表演这条路。有时候,坚守也是一种美丽。

    既然是粤剧就要保持粤味

    记:您对粤剧改革有什么看法?您觉得古装戏与现代戏怎样才能更好地融合在一起?

    曹:我觉得不管怎么改革都应在粤剧的基础上进行,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离开粤剧去谈改革就没什么意义了。现在粤剧在服装、灯光、音乐、唱腔等方面进行了改革,处理好可以达到一种取长补短的效果,但一些以改革为标榜的新曲目滥用、生搬硬套流行曲,往往既把粤曲本来优秀的传统音乐元素丢掉了,创新的部分也弄得不伦不类,这样的改革是很不到位的。南音的轻重之分很有韵味,如果像唱歌一样太平了,就失去了特色。如果要把粤剧搞得像唱歌一样不如直接唱歌,纯歌舞化是一个误区。越民族的才越是世界的,既然是粤剧,就一定要保持粤味。我的家乡台山是音乐之乡,记得以前家家户户都玩广东音乐,会唱《雨打芭蕉》,以前粤剧学校音乐班,90%都是台山人,我很为这一点而自豪。

    拥有平淡的生活是我的梦想

    记:您在很多场合都提到喜欢平静、平谈的生活,为什么?

    曹:我生活的宗旨本来很简单——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演戏,但我现在太忙碌了,当演员、副院长、政协委员,劳心事儿特多。我真的没想过要当什么官,1996年我做副院长,是社会将我推上这个位置的,在这个位置上我不得不牺牲自己很多时间和金钱:为团里的戏扑台,请人吃饭时也常常自己掏腰包;我做了那么多年副院长,很多费用都是自个儿付的。我不是境界高,而是因为我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我必然得这样做。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个很简单的想法:只要做一个专注的演员就好了,我一直把能过上平静而又平淡的生活当成心中的梦想。

    记:请您对自己的人生角色作一个恰如其分的评价?

    曹:在别人眼中,我算得上是一个好媳妇、好女儿、好领导、好演员,但我却不能说我是一个好母亲。我和丈夫都是粤剧演员,经常出外演出,能陪儿子的时间实在太少。我儿子从小就是跟保姆长大的。有一次,中央电视台来采访,一定要他说几句,他就说,“爸爸妈妈老出去,我一个人在家,我很乖。”听得我鼻子直发酸。实在是没有办法呀,生活中总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那就只能用“有得必有失”这句话来安慰一下自己了。


    (实习编辑:庞云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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