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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的背后——张静娴访谈

2007-11-08 12:36:55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

   


    并非“同行是冤家”

    记:张老师,首先为《班昭》在北京的演出成功向您表示祝贺!

    张:谢谢你!

    记:在上海昆剧团的十位一级演员当中,其他的九位都是当年上海戏校“昆大班”的学员,唯有您是小班的。据我知道,很多您的同班同学都已经离开舞台了,因为大班和小班年龄相近,而大班的学员也确实很优秀,于是小班的演出机会就相对少了,很多人因此而放弃,但是您却没有。在1989年之前,华文漪是上昆的当家旦角,这势必限制了作为同行的您的发展。1989年她走了之后,您才慢慢地开始成为主要演员,但我想您和大班的师兄师姐在一起演出,一定会让您有很多的压力,包括外界经常拿您和华文漪相比,这种比较更是一种压力。在我和您接触的几年当中,您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默默努力,不好张扬的人,不知道这是不是和您一直以来的处境有关。所以当《班昭》演出成功的时候,即便我作为一个局外人,也能够感受到它对您的意义我不知道张老师是不是介意我以这样的一个话题开始我们今天的交流?

    张:我不介意,我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会是一次非常坦诚的交流。你刚才所说的激起了我很多的回忆,真是说来话长。我们毕业的时候正赶上文化大革命,所以最美好,最年轻的岁月就白白地浪费了,等到1978年上海昆剧团成立以后,大家都投入了极大的热情、望着把失去的青春夺回来。那个时候,演出市场很繁荣,演员也多,每一个行当基本上要有三、四个人,拿我们闺门旦来说,就有六、七个,竞争很激烈。确实大班的同学基础比我们好,经验比我们丰富,社会影响也在我们之上;但我们小班的同学也非常努力,我更是全力以赴,因为我在“文革”中,改行唱了老旦;再要从老旦转到闰门旦,困难就很大,就得比别人更用功,更刻苦。80年年代中期以后,戏曲逐渐不景气越来越少,我的一些同班同学们也因此很灰心,有的就离一刀切了舞台,当时我的情况是这样的,我还是有戏演的,但我不是剧团的主要演员。

    记:闰门旦的主要演员应该就是华文漪了,

    张:对,她当时是上昆的当家旦角。

    记:那你有没有觉得“同行是冤家”?

    张:其实我和华文漪是很好的朋友。1969年我在戏校的时候,我们要排《沙家兵》,就把当时在青年京剧团的华文漪请来演阿庆嫂,她演得非常好,因为政治运动的缘故,她在青京很不快乐,所以到了戏校以后,和我们这些小班的同学在一起就觉得特别轻松,我们都大姐姐长,大姐姐短的喊她,很亲热,我在《沙家浜》中演沙奶奶。和她同台演出,还一起去北京学习,自然而然地就建立起了好的友谊,包括后来178年昆剧团成立的时候,我当时很犹豫到到底要不要回去,因为我已经改行唱了老旦,昆剧的老旦戏又少,也是华文漪给了我很多的鼓励。从1969年排《沙家浜》一直到1989年她离开,我们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她给过我许多帮助,我很感谢她,也很珍惜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这份友情。但是话也说回来,我们毕竟同行,有很多事情是很微妙的。

    二十天赶排《长生殿》

   
记:那么在华文漪离开上昆以后,您是不是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主要演员呢?

    张:并不是那么顺理成章,一开始还是很多争议的,当然给我的机会是比以前多了,同时负担也重了。一方面,闰门旦演员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也在争取;另一方面,华文漪是上昆的代表人物,她的这一走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可想而知的,这无形之中也给了我很大原压力。当时《长生殿》这出戏要参加第二届中国艺术节,但是除了华文漪,没有人演过全本的杨贵妃,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上海的领导专门为此作了研究,最后决定还是应该去,并决定由我接下这个角色。整个排练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二十天,我练得很苦,我告诉自己要坚持,不能辜负大家的希望。那时全团上下都很关心我,连搞后勤的,包括伙房的阿姨都特别照顾我,让我感到了集体的温暖。

    记:我想当时您的压力是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排好《长生殿》,其成功与否不仅仅是一出戏的问题,更关乎上海昆剧团的声誉,很多人都在期待着你;而另一方面,华文漪的杨贵妃光彩照人,她人走了,这个形象却留在了很多人的心里,那么张静娴的杨贵妃会是怎么样的,比华文漪如何呢,同样有很多人在期待着。

    张:是的,演别人已经成功的戏,而且又是那么短的时间,确实难度很大,但当时我还是很好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我想我和华文漪条件不一样,与其背着包袱亦步亦趋,不如扬长避短,根据自己的条件和自己对剧情、人物的理解,演出自己的特色。

    记:那次的演出使您荣获了第七届中国戏剧梅花奖,这应该是最好的肯定了。听说当时评论界在拿您和华文漪作比较时;有这样的一句话“小师妹虽不似大师姐,亦有大师姐不似处”,看来您是做到了演出自己的特色。

    张:当时北京的专家和观众是非常鼓励我的,这也是那时候的我最最需要的。

      用行动回答问题

    记:我曾经看到过一篇报道,说您是“大器晚成”,这种成功热必更艰辛,更曲折,您觉得什么是您成功的法宝?

    张:如果说还算有那么一点儿小成绩的话,我认为等待、坚持、努力是最重要的。

    记:刚才说到“昆小班”的很多人都离开了舞台,这是戏曲界近十多年来很普遍的现象,包括现在一些刚从戏校毕业不久的小演员,也已经开始困惑了,相信您的学生当中也有,那么北京演也,我抽空到北昆跟李淑君学了一出《千里送京娘》,这个戏也是我后来经常上演的剧目,从北京回来以后又去了南京,我演《白蛇传》,在不耽误演出任务的同时,我跟张继青学了《痴梦》,每到一地,我都不会白白地浪费时间。我可以说是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为自己创造学习和演也的机会,当然有时也不是一下子可以争取到,但是我不放弃,这次没有成功,下交次继续努力。就把这一次看作是下一次的辅垫。

    记:外界的环境也不能改变您的执著,是吗?

    张:对外界的环境没有反应是不可能的,昆剧不景气,演出少了,牢骚多了,我也会感叹没有赶上一个好时候:但发牢骚又有什么用呢?我这个人天生不喜欢发牢骚,我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去做些什么。所以一个人如何客观地去对待环境,从而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以一种更积极的方式去生存,我觉得是非常重要的。

    记:前面说到1989年您去北京演《长生殿》,那个时候大家对您非常关注,也很自然地会拿您和华文漪作比较,而且这种比较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继续着。这也很难免,因为你们行当相同,您演的有些角色她以前也演过,但我听说曾经有过一些偏激和不公的评论,当时您是怎么想的呢?

    张:作为一个演员,让别人比较长短、评论是非是很正常的,同样作为一个演员,无论观众说好说坏,你都应该有这个承受能力,但是当有些评论不那么客观甚至有些偏激、过分的时候,这当然就不太愉快了,所以我也不想再去提起。当时我是这么想的,我承认自己和观众的要求有差距,这有很多原因,舞台实践少,和同台的师兄师姐还处在磨合期,等等,但我不想去解释,去争辩,因为这毫无意义。我把一切都默默地接受下来,自己去调整,去消化,我所能做是就是以十倍百倍的努力去缩短差距,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记:您是一个喜欢用行动来回答问题的人。

    张:可能是我不太会说话吧。

    黄老为我“自找麻烦”

    记:我记得几年前有一次我到昆剧团来找您,您正在轮番地给您的五个学生说戏,给这个说完再给那个说,忙得让我等了您很长时间,当时给我的感觉有点儿象“专家门诊”,天您对学生的认真和耐心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想因为您自己的成功来之不易,所以您就更能理解后辈演员的处境,也愿意尽可能地去给他们创造条件。

    张:对,因为在我的成长道路上,尽管曲折很多,但我还是幸运,遇到了很多帮助我,扶持我的人。在这里我想着重提两位大师级的人物,第一位是黄佐临先生,我在戏校的时候就开始看黄老的戏了,他的成就和才华让我非常仰慕,但当时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能够有机会与他合作。那是1986年,黄老决定做一次“红娘”,把莎士比亚的戏剧介绍给中国的戏曲观众。他的这个想法由来已久。50年代的时候,他曾经和周信芳、俞振飞两位老先生商量过想要改编《麦克白》,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实现。就这样一直到1986年,他觉得时机成熟了。因为莎士比亚的戏剧是诗剧:所以他选择了昆剧作载体,他说是“门当户对”。改编本叫《血手记》,由黄老担任总导演,男主角———镇华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倒底是谁呢:这中间也有过一番波折,后来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剧作家郑拾风先生向黄老推荐了我。当时黄老不认识我,但他相信郑老。他也顺便向作曲沈力群老师打听了一下。我和沈老师有过合作,沈老师对我印象不错,就把我的情况向黄老介绍了一下。黄老最后决定接受我,我实在是太意外了。这个戏排得很成功,而且由于黄老的推荐,我们又参加了第41届爱西堡戏剧节,进行了三个月的巡回演出,在英伦三岛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记:所以您非常感谢黄老给了您这样的机会,

    张:还不仅仅如此。我是事后才知道,由于我演了这个女主角,使黄老受了很多的委屈,如果换成别人来演,那么给予这个戏的关注、机会、荣誉也许会更多。就在《血手记》刚刚开始有点影响的时候,有不少人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来劝黄老把我换下来,让其他上,但他拒绝了。他说“张静娴演得很好,我没有理由把她换下来、当时黄老包括另外几个主创人员的压力很大,到后来其他人都有点动摇了,黄老却坚持到最后。我很感激黄老,我们初次合作,非亲非故,我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他却这样信任我、提携我,这个戏如果给比我更好的演员来演,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却更重要,所以我也就特别珍惜和黄老之间的这份情谊。其实黄老始终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只是很多年后,一次聊天的时候他随意地说了一句“为了《血手记》,我是找了一身的麻烦,但是我还是很高兴,毕竟为昆剧团培养了一些人”。

    记:希望能有更多一些像黄老那样坚持原则、提携新人的长者,这样我们的戏曲界才能人才辈出、百花齐放。

    俞老说我是“小老婆养的”

    张:我要说的第二个人是昆剧泰斗俞振飞先生。俞老虽然是我的校长,但他当校长的时候,我还是小学生,所以我也是这么仰着头看他的。“文革”结束后,因为我的昆曲在十年中基本上荒废了,而我的主教老师朱传茗先生又不在了;所以我就请蔡正为我牵线,我想跟俞老拍曲,没想到他一口答应。后来我就经常去俞老的家,俞老很认真,每次我去之前他还要备课,今天教什么,他总会先唱上几遍,这也是后来他的夫人李蔷华老师告诉我的,我陆陆续续地跟俞老学了《絮阁》、《受吐》、《女弹》等等,真是受益无穷。

    记:这些戏后来都成了您的拿手戏。

    张:说到俞老,还有小故事,也是要让我掉眼泪的。1983年上昆去香港演出:一共十台戏,一开始是没有我的,后来也是通过争取,我的《絮阁》和《芦林》被选中了。演完以后,香港的一位资深票友也是俞老的朋友向俞老说起了我,她说:“这个张静娴演得很不错,怎么她的戏那么少”,你知道俞老是怎么回答的?他用苏州话说“她是小老婆养的”,当时我并不在场,但在场的人有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有一个人事后跑来问我,说“俞老说你是小老婆养的,这是什么意思?”当时听了以后,我觉得俞老真是太幽默了,但同时这句话又让我感到无比的心酸,俞老真是太了解我了,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他才不顾年迈、不计名利地来教我,帮我。

    记:其实当年的黄老也一样,他也一定了解你的处境,但可能不便正面提及,即便提了,也没有意义,所以只有默默地帮助你。

    张:我对两位大师的感激难以言表,虽然他们都不在了,但我经常想起他们,想起两位老先生在我困难、失意的时候扶持着我走过的那一段;他们的长者风范永远留在我的心里。今天,我也是青年演中的老师了,我想我会竭尽所能,让他们少一些弯路、多一些机会,让昆剧舞台后继有人。

    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今年六月,张老师在宁波演出的时候,她接到了母亲去世的噩耗,葬礼安排在她回来之后,但这天正是早已订下的给学生排戏的日子,因为第二天他们有重要的演出。为了不耽误排戏,张老师竟然说服亲友,将葬礼延期了一日,而在第二天的观众席中,我又看到了从葬礼上匆匆赶来的熟悉的身影,当时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为她的学生感到高兴,她们有一位多么好的老师啊!

    张静娴简介:

    张静娴,昆剧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第七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上海市戏曲学校第二届昆曲班毕业,以闺门旦应工。师承名家朱传茗等。扮相端庄、秀丽,戏路宽广,表演细腻传神,唱念尤见功力。她主演的《血手记》、《占花魁》和《长生殿》均获得行家的一致赞赏。其中《长生殿》、《占花魁》二戏均荣获八九年上海文化艺术优秀成果奖。她的拿手戏《斩娥》、《刺虎》、《乔醋》、《芦林》等,亦受到观众好评,她在新编历史剧《班昭》中以出色的唱工和演技,赢得广泛赞誉。她还善演评弹和京剧。

    张静娴曾多次赴香港、台湾等地以及英、美、丹麦、瑞典等国家演出,受到观众热烈赞扬。现为上海市政协委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上海戏剧家协会会员。

  (实习编辑:庞云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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