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秋拍已近尾声，拍卖主场转移到上海。虽然不像香港、北京前四轮大拍那样有苏富比、佳士得、中国嘉德与北京保利这样的大拍卖公司领衔，但也有一批中小型拍卖公司。那些大公司业务全面开花，而且每次大拍都有天价精品，上海的这些公司则术有专攻，多年来深耕书画拍卖领域，所推出的拍品估价不高却也可圈可点。比如荣宝斋上海的秋拍，据公司负责人王倚山介绍，他们对市场考验的应对之策，就是努力挖掘多年未在拍场露面的“生面孔”。
用“生面孔”应对考验
唐寅的《行书落花诗卷》、谢稚柳《花香引蝶来》
2018年秋拍，荣宝斋上海共设《延年——书画、珍玩》《香雪吟馆——书画、金石碑帖》与《春消息——书画、茶道具、陈年普洱、名酒佳酿》等3个专场，推出782件拍品，总估价1亿多元。身为资深拍卖人，王倚山认为2018秋拍有点像10前艺术市场受到全球金融危机冲击时面临的形势。他坦言，大公司也许可以靠天价拍品维持基本盘，中小公司却难以承受随之而来的巨大成本与风险，荣宝斋上海毕竟在上海，是中国近现代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收藏重镇，只能靠多年积累的人脉挖掘市场上难得一见的“生面孔”。据笔者观察，荣宝斋在王倚山这样的老行家的带领下，在秋拍中推出的“生面孔”确实可圈可点。
以门槛较高的古代书画板块为例，出自明代名家唐寅的《行书落花诗卷》特别引人注目。书画名家、著名鉴定家谢稚柳不仅对此卷作了长篇题跋，还为此专门画了《花香引蝶来》一图。原来这个手卷的收藏者为徐平羽，文革前曾任文化部副部长。谢稚柳是应他的要求专门画了此图。他还在题跋中指出了此卷的收藏价值：“此卷笔势潇洒清狂，与此时书体亦正相合，惟卷中诸篇有异于集中所载者，此则后来当有所修改，正可与集中篇章校其更易之迹耳。”而著名学者罗振玉也有题跋，高度评价了唐伯虎的书法艺术：“六如居士落花诗卷书法清劲，有元代诸贤风，视当时文祝诸贤公分鏕并擅，世人仅知重其画迹，非知居士者也”。值得一提的是，2006年荣宝斋出版社为徐平羽的收藏出版了《玉莲斋藏画》一书，同年北京荣宝2006秋拍推出“玉莲斋藏画”专场，此卷唐寅《行书落花诗册》在当年以110万元的高价成交，如今再现拍场，已经时隔12年了。
董其昌行书手卷来自东瀛
董其昌行书节录《九辩》
另一件也是明代的书法作品，是董其昌行书节录《九辩》手卷，有罗振玉的题跋称：“前人评诸登善书如锥画沙，又谓薛少保书如游上袅空，千年以来绝无嗣音。予谓惟董华亭实能兼二家之妙，所谓具有天授，非人力所能改也。此书楚辞二篇，超逸绝伦，其能得诸薛不传之秘者”。
这个手卷曾经中国与日本的著名藏家收藏，是近年来从日本回流的古代书法作品。著名日本学者内藤湖南题木盒：“董香光临各家书卷。清国罗振玉旧藏，内藤虎署。”而罗振玉的署签则称：“董文敏公书楚辞卷。此君轩藏，罗振玉署。”这里所说的“此君轩”是日本藏家川口国次郎的的斋名，他以收藏名家墨竹为特色。据专家考证，辛亥革命后，王国维与罗振玉共赴日本，常与当地学者来往，上面提到的罗振玉的题跋写于壬子（1912）七月，同年九月，王国维还撰写了《此君轩记》，收录于《王国维文学美学论著集》。
吴昌硕家属藏品低调亮相
王一亭《送子观音》
至于近现代书画板块，毕竟背靠荣宝斋这个金字招牌，这次秋拍有6件荣宝斋旧藏作品现身，其中包括徐悲鸿《行书四言对联》、吴昌硕《多体书七言对联》、吴昌硕《富贵神仙》、吴昌硕《金文》、张大千与张善孖合作的《岁朝图》、溥儒《怒牛图（六帧）》。这些珍藏或有荣宝斋真迹保证书，或有荣宝斋收藏鉴藏印，堪称传承有序。
他们还推出多个精彩专题，作品或直接得自作者及其家属；或由上款人家属友情提供，来源可靠。如吴昌硕亲属，就友情提供了一批作品，其中不但有海派巨擘吴昌硕的《不娱春色》、《四壁寒香秋士屋》、《白荷花开解禅意》、《三千年结实之桃》、《行书》等作品，也有王一亭、黄山寿、吴待秋等海派名家的作品，或直接赠送给吴昌硕，并有其上款，或赠送给吴昌硕家人。如其中的王一亭《送子观音》，款识为“大士大慈，灵感无涯，必恭必敬，念兹在兹，佛光所被，甘露杨枝，虔诚求子，不日可期。爰造瑞像，为尔祷祈，香花供养，日替四时。癸酉（1933年）冬仲，为曼华女士写，并系以赞。吴兴王震。”其中的上款人“曼华”为金曼华，为吴昌硕三子吴东迈夫人。
溥儒、吴湖帆仿作夺人眼球
溥儒 《五马图》
近现代书画大师，大多都通过临摹画史经典锻炼技法画艺，留下了诸多堪称后人范本的神品。这次荣宝斋上海也推出多件大师临摹的杰作，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溥儒的《五马图》。原图为北宋画家李公麟所作，画的是宋朝元佑初年天驷监中的5匹西域名马，马旁各有一名马官，两位是汉人，其余的为外族，形貌、服饰、神情各不相同，但在气质上却有着微妙的类似之处。此画成为后世画鞍马人物的最佳范本，后人推其为“宋画第一”。
这幅画身世坎坷，曾经在清宫珍藏200多年，末代皇帝溥仪退位后，以赏赐溥杰的名义盗运出宫。书画鉴赏大师杨仁凯在《国宝沉浮录》中考证，《五马图》真迹一直在日本私人手中秘藏，日本学者岛田修二郎在二战前还见过真迹，当时为日本京都大学某法学教授收藏，战后却宣称已被炸毁。目前仅存珂罗版的《五马图》，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溥儒这个仿作形神兼备，让大家有机会一睹其风采。
吴湖帆 拟唐六如《金阊送别图》
吴湖帆的拟唐六如《金阊送别图》手卷，则有唐伯虎的原题：“金昌亭下送人行，天际残阳对酒倾，重祝珍调无别语，依依杨柳不胜情”。吴湖帆本人也有一段题跋：“唐六如《金阊送别图》，唐氏真迹藏我梅景书屋久矣，近岁检付对摹，深得神形兼似”。由此可见，这位身兼画家、鉴定家与收藏家等诸多身份的大师本人，对这幅仿作也十分得意。
黄宾虹画作陆俨少题跋
黄宾虹《溪山轻舟》
众多近现代书画名家的精品杰作中，黄宾虹《溪山轻舟》尤其惹人注目。黄宾虹的山水作品，早期深得宋人山水严谨作风的熏陶，致力于营造出宏伟的境界和“沉雄浑厚”的笔墨结构。而在80岁以后，其画风经过华丽转身，笔墨愈加简化，风格愈加粗放。此画的山石上不仅有或枯或润的横皴、竖皴，亦有“以点作皴”，笔墨虽然粗简，同样笔力扛鼎，设色虽然不多，却与墨气融洽为一体。整幅妙夺化工，堪称画家晚年粗笔山水之佳作。
有趣的是黄宾虹写下的款识：“李营邱、范中立诸家承唐人遗风多用浓墨，元季士大夫画以幽淡为宗其腕力遒劲兴会淋漓，颇苍润之，后人所不易逮。”尤为难得的是，还有陆俨少的题跋：“宾老最善墨法，晚年尤臻化境，至可宝爱也”。两位山水画大师的画魂，似乎在画面上萦绕，顿时使此画的画境大大提升，令人浮想联翩。
（编辑：李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