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令狐磊
在女人面前,他们都是“写真狂人”:陈冠希与荒木经惟。只是一个是诱骗很天真、很傻的“玉女”的调情而自私的高手,一个是将“私情主义”的摄影带入当代艺术殿堂的摄影大师。
“在生理上,性行为是一种旺盛精力的赠礼。”香港明星陈冠希这次荒诞意外的“赠礼”,竟一时令全社会决堤。
当我看着众人还在疯狂这些新作时,我总在为荒木经惟可惜,在中国,从来没有产生过像这样对情色照片文化进行追逐的集体热情。这个“艳照门”,建立于粗劣的摄影技术、卑劣的八卦窥视欲与纠缠不清的道德操守之上,我们无从看到艺术。
如果有一场“性自由主义”的入侵,荒木经惟是解放日本人对待人体裸体摄影传统观念的第一人。在作品中呈现的人体风情,荒木成为日本艺术风景中最为突出的实践品,他亦在这样的实践中,一方面引起了广泛的国际艺术关注,另一方面,也为人们看待“人体”提供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艺术路径。
他拍摄女人、人脸、城市以至花,荒木经惟曾将他的摄影主题提升为对“人生”的拍摄。“其实这些照片本身并没有什么主题,是我把它们统统都归纳在‘人生’这个大主题下。我是从自己的角度来观察和体验世间万象,并与拍摄对象建立一种感情交流,建立一种关系性。”
与此比较,我相信陈冠希在与那些女明星的交往中,持续地拍摄她们的私情艳照,无论如何,亦存在着一个“记录人生”的工作,而将她们都保存下来,而不是在玩乐完毕后删去,亦正是其系统工程的一种私心考虑。
“私情主义”与“私摄影”是对荒木经惟的艺术风格的最常见的归纳。他曾说,“在摄影中,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情’。‘情’对于人生来说是最重要的,摄影要表现人的本质,因此‘情’是绝对不能没有的。”
与此比较,陈冠希的系列作品,除了他的淫亵之心和欲望之态外,别无它物,假若他还真的看过荒木经惟才决定这样拍摄的话,那他真的是误读了。
对于荒木经惟那些含情色成分的照片人物中,我最爱的是它们那种“贞洁”性,这一点在他出版于2006年的《LOVE by Leica》这一辑中表现得最为明显。我不知道这是否便是一种“玉女”情洁。这个名词曾笼罩了我的青春懵懂时期的一切性幻想。香港文化人梁文道在本次“艳照门”事件后曾发表评论说:“玉女是什么?玉女就是没有性欲的女人。”
[NextPage]在我看来,香港明星工业中的“玉女”,其实是在明星商业逻辑下的商品,他们在寻求最短期的商业效益的时候,将女性明星的价值压榨于一个短暂的青春期中,错过“玉女”的时期,她们便丢失了“黄金时期”。她们压力巨大、很天真、很傻,直到有一天,当她们遇上了从美国回来,有着先进“性文化”经验的陈冠希,一瞬间决堤,洞门大开。
正如皮埃尔.布迪厄(Pierre Bourdieu)所认为的——文化生产所受到威胁在于:“商业逻辑侵入了文化产品生产和传播的所有阶段。”香港的“玉女”正是被入侵的产物,它以女明星的性格单一化、浅薄化为牺牲,以赢取男权、父权的欲望与消费行为。
我很欣赏色情文化研究者乔治.巴塔耶的一句话,他说:“贞洁本身是色情的特征之一,也就是人特有的性欲特征之一。”
我承认,陈冠希的行为,更贴近于日本AV而非荒木经惟。前者更为符合陈的行为特征。如果我们将陈冠希与荒木经惟的角色进行互换的话——陈冠希成为一个专门拍摄女体的职业摄影师,他摄影技术拙劣,但胜在外貌英俊,最终成为一个业界知名的新星。
而荒木经惟作为一个外貌怪异的性格派明星,他的摄影技术高超,但输在外貌太糟,不仅拍不到张柏芝、阿娇,连BOBO这样的二三线女星也无从下手,最终饮恨,只能成为自摄高手。
这个结果,显然是艺术世界所不愿意看到的。透过荒木经惟,我们可以寻到“爱”,无论是他早期对亡妻阳子的爱,抑或是对日本女人众多的写真,我们都可以寻觅到一种对当代风情的爱与诚实。
曾几何时,荒木经惟的情色照片被日本的警方没收,展览亦被禁止展出,他的私情摄影以及艺术无政府主义亦被主流所唾弃。而如今,他成为了从西方到日本本土被广泛认可的摄影大师,他被认为对文化常态和禁忌提出了挑战,生动地展示了当代日本人与现代社会的深层意识。
乔治.巴塔耶曾说过,“卖淫、爱情的词汇是性欲与卑污的不可避免的联系,它们有助于从一个爱情的世界中构造一个堕落和死亡的世界。”我不敢看到这样一个世界正在疯狂决堤中形成,于是恳请遏止野火。
(编辑: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