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凤来寺·药王殿·门前
这里放着一台肩舆。旁边有一群武士担任警卫。
27.同上·一间屋子
信玄的被上放着一张矮几,他胸部缠着白布,凭矮几而坐。
从他这副形象,从他憔悴的面孔上,也可想见伤势之重。
围着信玄的武田胜赖、马场、山县、高阪等宿将的表情也非常阴沉。
信玄:遗憾哪。恐怕我再也看不到武田的旗帜插在京城了。
胜赖:(难耐悲痛)父亲大人,您别这么说……
信玄:不要难过。把我的旗插在京城,这是我信玄一生的梦想。但是,如果我信玄有个好歹,你们不必拘泥于我的志向。如果有人知道信玄已不在人世,织田、德川以及其他敌人,一定要进攻我国。要记住,即使我死了,三年之内秘不发丧,加强武备,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违犯了这一条,妄自动兵之时,就是我武田家灭亡之日!你们大家都要记住,这话就作为我的遗嘱。
人们静默不语。
信玄憔悴已极,面容已经变了,阴惨惨地笑了一笑,两眼放出奇妙的光辉接着说下去。
信玄:我信玄还不能死,我只是以防万一才这样说的,怎么一下子就死呢。
这几句话,反倒使在座的人感到他死之将至,因而心头异常沉重。
28.滨松城·本丸的瓮城
德川家康,家康的重臣石川、酒井等被一个步卒领着走来。
这个瓮城的一面是放火铳的夹道,墙上有各种形状的炮眼。
那步卒走到一个炮眼旁边停步。
步卒:那野田城的放火铳的夹道,跟这个夹道恰好一样。
石川:那么,那边的火铳能打到哪里呢?
步卒:野田城二丸石墙之下,从三丸的石阶往上走的那块地方……对,拿这个城打比方说,无论是距离和角度,正好和从这里到那城门楼旁的小松树左近一样。
酒井:据报告说,有人看见武田的部下白天到那里去选择过地方哪。
步卒:是,他们在那里用白纸捆了三根竹子,立了个三叉架子。我想,那地方说不定就是有名望的人去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敌人的大将为了听笛子到那儿去,于是牢记心里……白天我们把火铳架好,瞄好准儿,等待黑夜到来。
家康:你按当时的情况如实演练一番。
步卒:是!
酒井把手里拿的火铳和火绳交给那步卒。
那步卒把火铳往炮眼上边架边说。
步卒:这样架起来,敌人就不会发现。
他拣来石块把瞄好目标的火铳固定住。
步卒:本来,瞄好目标的左近夜里没有篝火,什么都看不见……
步卒点上火绳,放在火铳上的火绳钳子里夹住。
步卒:笛子吹响以后,过了一会儿……我就这样……
他慢慢地把手扣住扳机。
家康一行紧张地望着夹道远处定为射击目标的那棵小松树。
步卒扣动扳机。
立刻轰然一声!
29.同上·城门楼下
小松树的树梢被打飞了。 [NextPage]
30.同上·本丸瓮城
家康、石川、酒井面面相觑。
酒井:首先,根据这个情况判断,信玄公身负重伤是不会错的。
石川:且慢。如果这是事实,那么武田那方面不可能不把野田城的人杀光。而且,还一定要把他这个射击信玄的人找出来,处以磔刑。
家康:等等。依我看,信玄公为了装作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未必会那么干。在城池即将陷落的时候,和野田城主达成和议之局,然后撤兵,武田这一举措的的确确是耐人寻味的。这里一定大有文章。
31.三州街的寒原岭
武士五十人保护一抬肩舆,在山道上急步前进。
抬肩舆的都是体格魁梧的武士。肩舆上拴着四条绳,四个武士拉着肩舆以防摇晃。
山县昌景骑着马指挥这一群人。
他身旁是手提药箱的侍医。
那侍医对山县讲话。
侍医:走得太快了对主公病体不好。在这附近暂时……
山县举手,让众人停下。
肩舆轻轻放下。
山县下马,让人们远离肩舆之后,跪在肩舆旁边。
山县:阁下。
没有回答。
山县:(加大声音)阁下!
仍然毫无反应。
山县着慌,急忙撩开肩舆的门帘。
肩舆里的信玄头已低垂,双眼紧闭。
山县为之一惊。
山县:阁下!
信玄一惊,睁开两眼,环视左右。
信玄:哦,已经过了濑田的长桥了吧……这里该是山科了……啊……京都在望了。
山县茫然不知所措地注视着信玄。
信玄:现在再加把力……在京城……把我的旗挂起来呀!
死不瞑目的固执。幽灵一般的信玄,在肩舆里想挣扎起来,结果力不从心,又倒了下去。
山县呆然若失地看着他。
那侍医走近跟前。
侍医:诊一诊脉……
他往肩舆里一看,也不仅呆然。
山县:(严峻的目光看了看侍医)现在不用了,该好好休息。
他说完便把肩舆帘放下。[NextPage]
32.三州街的治部坂
撤退的武田军长长的行列。
一阵疾风突然袭来,卷起沙尘,把队伍罩住。
这沙尘遮天蔽日,尽管是白天,霎时间天昏地暗。
武田的士兵们停下来,仿佛有所恐惧似的仰望天空。
武田的旗眼看就被风扯碎似的噼啪响,当头是一轮紫色太阳。
33.武田军夜营的中军
篝火映照中显现出武田家徽的帷幕,帷幕被强风刮得鼓鼓的,象大波大浪一般滚动。
它象征着帷幕里鸠首集议的胜赖以下武田的宿将们心里的忐忑不安,以及波澜起伏的武田家的前途。
被风吹得晃动不已的篝火,在小声谈话的武将们的脸上,投以深深的光影,这光影急剧跳动,使人觉得这个集议远非寻常。
胜赖:尽管有遗嘱,很难设想,三年之内父亲逝世的消息不泄露出去。首先是有人已经看到了肩舆中父亲的遗体。
山县:不会出差错。可能走漏消息的人已经处决了。剩下的只是些即使嘴被扯烂都不开口的人。
胜赖:不过,织田、德川的间谍的眼是挡不住的吧?
山县:(激动地)不管做到做不到,对于继承主公遗志的我们这些人来说,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去做!
马场:对。信廉阁下在过去的无数战役中,一直是当主公的替身,压住阵脚,从来没被敌方看出来。只要有信廉阁下,胜赖阁下就大可放心了。
胜赖:信廉阁下作我父亲大人的替身将军,我们这些人,特别是大将是早已知道的了。欺骗敌人,就得准备欺骗自己。尽管说有信廉阁下,归根结底,父亲业已不在,欺骗自己人就办不到了。
小山田:的确如此。目前,我们这边已有风言风语说,主公在野田城被火铳打死了。为了封住大家的嘴,甚至出了布告。
信廉:的确是这样。光我信廉一个人是遮盖不住的。但是,如果现在已经准备好了一位主公的替身将军,我看那就又当别论了。
胜赖:现在就有一个替身将军?
信廉:对!那是我信廉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碰到而准备好的。先请大家看看。
信廉站起来撩开帷幔,朝外面说了一声“进来!”
一个戴着护面具的武士近来,听候吩咐。
信廉指着自己坐的折凳:“坐这儿来!”
进来的那武士坐在折凳上。
信廉:拿下护面具,让大家看看面孔!
那武士拿下护面具。
人们出于本能地匍匐行礼。
因为那武士和信玄简直是一模一样。
宿将们以惊异的眼神注视着那武士。在序幕中介绍过的和信玄一模一样的那汉子,就跟信玄的举止毫无二致地坐在折凳上。
他的影子映在染着武田菱形家徽的帷幔上,摇摇晃晃。[NextPage]
34.三州街·牧场
村落附近的道旁,一群人围着一个木牌。
那木牌上写着:
此人为德川之间谍。
散布关于信玄公之流言蜚语,罪大恶极,因而以此处之。
天正元年二月
甲斐武田家监察官
木牌下面是一个被剥得精光之后惨遭极刑的汉子——跟在信玄的肩舆之旁的那个侍医。
人群中有个耍木偶戏的对他身旁的农民搭话。
耍木偶戏的:太惨啦。武田的部队,从这条道开过去了么?
农民:昨天晚上过去的。
耍木偶戏的:那么,你一定拜迎过信玄阁下了。
农民:简直是荒唐。我们只能老老实实蹲在家里打哆嗦吧。人多极啦,足足过了半天,马蹄声,铠甲声,简直就跟暴涨的河水一样,响声大极了。
耍木偶戏的:昨晚上在哪儿住的?
农民:(怀有戒心了)咱哪,什么都不知道!
人群中的农民各自不声不响地散开,朝村里走去。
留在木牌边没走的只有耍木偶戏的和卖盐的小贩。
耍木偶戏的:(小声)这个村外,靠右边的山脚下有个叫长岳寺的庙。
卖盐的:武田的中军帐昨晚上就设在那里了吧?
耍木偶戏的:我得赶快进山……
卖盐的:好!
两人象偶然相遇于途的路人一般,各奔前程。
35.山间伐木工人开辟的蹊径
耍木偶戏的把他那工具扔掉,轻装奔跑。
那敏捷和快速,纯粹是搞这种行当特有的、象山间野兽一般的速度。
(编辑:王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