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者：杨畅

　　受访者：好妹妹乐队

　　由秦昊和张小厚组成的好妹妹乐队一向不按照常理出牌。

　　上周五，他们的第六张全新创作专辑《实名制》正式上线。在经纪人奚韬的带领下，两人在这张专辑的制作过程中，引入了“乌镇封闭创作营”、“八个平台直播编曲”、“阶梯价位售卖数字专辑”等一系列新鲜玩法。前不久，新京报记者来到春生工作室，与秦昊和张小厚坐在录制《你妹电台》的工作桌对面，聊了聊这张令他们在创作时“哭惨了”的新作品。

　　开启预售后，《实名制》不到一天就卖出两万多张，“我们相信歌迷会很喜欢这张专辑，但同时我们也很期待路人的反应，因为在他们心中，好妹妹可能是唱民谣的或是唱网络神曲的，但我觉得这张专辑是我们俩在自己想做的音乐中踏出的比较严肃、成熟的一步。”

　　张小厚说，在做完所有词曲和编曲的工作之后，他给妈妈打了一通电话，“我跟她讲，以前做完专辑，其实难免有很多缺憾的地方，但这次就觉得，这张方方面面的综合数值，我们都好满意！”

　　聊专辑

　　创作源泉来自十封信

　　记者：专辑取名《实名制》的原因是什么？“写信”的概念从何而来？

　　张小厚：去年夏天，大概七八月份时，我们去姚谦老师的家里做客，当时我们一直忙于演唱会和音乐节演出，对专辑制作没想法、没动力，也没有表达欲望，不知是心态出了变化还是哪里出了问题。姚老师就告诉我们，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便是缺乏交流。他建议我们每人各写五封信，由这十封信的情感和基础来做创作源泉。我们回来后商量了一下就采纳了这个建议。取名《实名制》就是想要表达一个真实交流的主题。确定之后秦昊就很快写了五封，我很怕跟他写重了，就等他写完之后再从不同的角度动笔，这样我们的内容会有一个互补。

　　这次变man了一点点

　　记者：跟之前的专辑相比，《实名制》有哪些不太一样？

　　张小厚：首先是心情的变化，以前的歌总是比较惆怅、哀怨的，很多歌迷都说听着听着我们的歌就想哭，那是因为我们输出的点就是从内心伤痛的角落出发的。这张专辑里我们会变得正面一点点。以前很害怕说“阳光”，总觉得“阳光”是一个特别恶心的词，而且一定要写幽怨啊、忧愁啊，格调才会高嘛。但是现在就觉得我们的性格有很多面，不必故作白莲花。所以这张专辑的画风是挺综合的，也是我们跟自己的一次坦诚的实名制对话过程。

　　秦昊：这次的态度直接、硬朗了一点点，变man了一点点。

　　记者：“变man了”具体应该怎样解释？

　　张小厚：因为像以前的《我说今晚月光那么美，你说是的》，可能就是用比较委婉的语气表达了另一层内涵，但现在我们就会直接讲出内心的真实感受。像《请你慢一些变老好吗》，就是很直接的、很温暖的感情。我觉得“少年”这个词儿已经可以慢慢地沉在心底，我们已经差不多过了那种挣扎和迷茫的时期，该以一个“青年”的姿态去面对和担当一些东西。

　　秦昊：欸，我觉得这个说法很好！像毕加索有蓝色时期，罗大佑也有恋曲1980、1990、2000嘛，那好妹妹也可以划分为少年、青年、中年时期，这张专辑就是青年时期的开端。

　　说不定是“定型之作”

　　记者：那么可以说这张专辑是好妹妹的“转型之作”吗？

　　秦昊：“定型之作”也说不定哦！不好说不好说，哈哈。因为“转型”、“定型”是很多年后再来回头评判的。

　　张小厚：反正这张专辑就是我们2016年想呈现的音乐面貌。专辑真的像照片一样，不管当时是什么德行，都会被真实地记录。每张专辑代表的就是我们当下的状态。

　　新玩法

　　封闭创作营

　　此次好妹妹二人联合曾写出《从前慢》的资深作曲家刘胡轶、指弹吉他大师胡洋共同担任新专辑制作人。他们一行人与一群乐手，前往乌镇创建了一个为期九天的封闭创作营，内容以编曲为主，兼顾词曲写作和录音。

　　“其实我在2013年就有这个想法了，”张小厚说，“当时我是想有一个很默契的团队，找到一个地方完完整整地做出来一张专辑，效率应该会很高。但这次因为有直播加入，有点打破封闭的概念，就跟我原来设想的不太一样。以后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单纯地再做一张专辑，带回来给大家。”

　　直播

　　为了让观众看到一首歌从一个想法，经过键盘、鼓和吉他以及编曲等工作最终变为成品的全部制作过程，好妹妹的经纪人奚韬决定在创作营中引入直播。从第一天到第八天，好妹妹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平台上做两个小时的直播，直播编曲、试唱DEMO、插科打诨，十分欢乐。

　　碟花

　　对照房地产商卖“楼花”的方法，好妹妹这次也引入了“碟花”玩法，即在创作营开营之后，音乐平台上的数字专辑根据购买时间早晚，分别以5元至20元不等的价格出售给听众。

　　“其实刚开始卖的时候，我们歌还没写完呢。我就觉得这是跟歌迷之间的一种信任和回馈。有些人就认准我们的口碑，说你们出我就买，那就可以用便宜的价格买到，这就是我们的小心意；有些人可能听到直播的几首DEMO后，再想去买，就是一个稍微高点的价格，到最后买就是会回到市场正常的价格。”

　　设计

　　专辑封面上，好妹妹两人第一次主动要求露脸出镜，“因为现在终于坦诚面对自己好看这件事了，”秦昊说，“以前就觉得，好看？哼，哥不是靠好看的！现在是觉得，好看就好看呗。（张小厚：没有啦，还是靠努力、靠努力。）不过封面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张小厚直言，这张专辑“不太像现在大家印象中的小众、独立音乐人，可能在哪儿刻了批碟，再用毛笔字写一写就拿来卖。除了音乐之外，我们也很在乎包装、发行、宣传等很多部分，不过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让更多人听到我们的音乐。”

　　《便利时光》

　　寄信人：张小厚&秦昊

　　收信人：24小时便利商店

　　作词：张小厚、秦昊

　　作曲：秦昊

　　那些寻常景色寻常模样

　　只因为你而显得不太寻常

　　而你便利的进场退场

　　打败我若无其事的假装

　　《便利时光》这首歌来源于有一天，秦昊高兴地给张小厚打了通电话：“小厚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小区楼下开了家24小时的便利店！”而张小厚起初并没有明白他开心的原因，秦昊后来回答，因为之前他家附近从来没有24小时开门的商店，现在终于可以随时买酒水和食物，所以感觉很幸福。

　　于是张小厚感慨道，便利店的东西虽然并没有很美味，但24小时就会给人们带来不同的感受，“然后我就想到了便利店和爱情的对应关系，可能有些人已经没有那么爱对方了，但只是因为他在，你就会很有安全感。就像24小时的便利店，你肚子饿的时候就可以找到它，心里会很有底。但是如果小区里没有这家便利店，你一样会活得很好啊，就像生活中没有了爱情，可能你一个人也是可以的，但你会不会去思念这个24小时，这就是一个很有趣的联系。”

　　根据这个意象，张小厚写了一封信，讲述了小时候与小卖部和超市的故事，以及后来到大城市后，便利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边，就像人们也已经默默地学会了去爱别人或是被爱。“有一天我们在乌镇聊到这个话题，我就说，好，现在就开始写这首歌的歌词！”张小厚说，这首歌完全是在乌镇即兴创作的，“于是我们俩就拿着电脑走到旁边，唰唰唰开始发挥，讨论有哪些韵脚可以用。然后差不多40分钟就把歌词确定完了。”

　　《无声河流》

　　寄信人：张小厚&秦昊

　　收信人：歌迷

　　作词：田辰明

　　作曲：秦昊 刘胡轶

　　我在岸边

　　看着河水慢慢涨上来

　　你在对岸也守望

　　但谁都有自己的船

　　心是港湾哪怕真心说着绝不离散

　　四季变换

　　有人离开有人来

　　“哇，这首歌是超主打！”提起这首《无声河流》，好妹妹二人共同感慨道。

　　据秦昊介绍，这首歌的创作源头来自于，他们觉得自己和歌迷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条河，“可能就像是河里的两个水花一样，有时候碰到，有时候又流散了；又像河水与石头的关系，你会经过我，但是我会看着你远走；也像河两岸的关系，就一直对望着。其实是很复杂的。这次我们就先写了一封给粉丝的信，然后给词人田辰明老师讲述了这个意向，他最后就归纳出了‘无声河流’这个主题。”

　　秦昊说，这首歌并不像他们以前会表达的主题，“其中有一句歌词叫‘下个十年我们再一起歌唱’，我们之前是说不出这种话的，好肉麻啊！但是后来仔细想了想，虽然很现实但是也很好，所以就把它唱出来了。接受了这个设定之后就觉得，还可以。”

　　同时，这首歌还让秦昊尝到了“写歌一时爽，录音火葬场”的滋味，“这是唯一一首我四天才在棚里录下来的歌！录到第三天时已经快疯了，气息跟不上，字密音又高，而且因为整个表述状态是很直接的，所以我就为了录这首歌去疯狂健身。结果最后录音那天，哈哈，搞定！这真的是一首突破之作啊。”

　　“他每天都在被击垮，（刘胡轶）说你这样唱歌是不行的！”张小厚补充说，“不过这真的是这张专辑中最青春洋溢的一首歌，它会让你觉得很过瘾。我们之前的歌大部分听起来都比较绵软，而最有劲儿的可能是《门》或者《不说再见》，而这首歌的力量，是那两首加起来的double。”

　　《假笑》

　　寄信人：张小厚

　　收信人：秦昊

　　作词：秦昊

　　作曲：秦昊、刘胡轶

　　放松一些，收起面具

　　那些表演全都揣进怀里

　　若有藏于内心的喜悦

　　一个人都笑得开心

　　别人不懂也没关系

　　在《实名制》里，张小厚和秦昊也互相为彼此写下了一封信。《假笑》是张小厚为秦昊量身打造的主题——“这首歌跟原来我想表述的意思不一样，”张小厚说，“我本来想写的是，人有自己的小开心，藏起来也很快乐，不一定要展现给别人，（秦昊：那应该这样写比较押韵：人有自己的小开心，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不过后来我们根据这个主题去发散，就聊到秦昊是一个特别喜欢假笑的人，他有个称号，叫做‘朝阳假笑王’。比如我们赶早班机，明明睡得脸很肿，但遇到歌迷说秦老师可以合照吗？他就不会直接拒绝，只是非常犹豫的‘啊呵呵呵，现在吗……’我在旁边看到他好为难，就会过去说不好意思不可以。后来我就把类似的感觉跟他讲，其实他并没有必要所有的事都要替别人着想，也可以有自己的小情绪，无论开心或是难过，要诚实。”

　　不过，最后这首歌的歌词却是由秦昊来填写，“可能是我的表述不够深，”张小厚说，“后来他就抓住了假笑这个点，写了一首词。”“假笑是我熟悉的领域啦，”秦昊接话，“不过我现在也比较不客气了，我前两天在录音棚遇到一个不认得的人，他当着好多人的面问我记不记得他是谁，换做以前我可能会‘啊，你是——噢你是不是——那个谁！’，但是这次我就直接说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这样的话其实让自己舒服多了，不然总是好难过好难受。”

　　《我们去过许多地方》

　　寄信人：秦昊

　　收信人：张小厚

　　作词：秦昊

　　作曲：苏格兰民歌《Auld Lang Syne》、秦昊

　　我们去过许多地方

　　北京天津石家庄

　　常州无锡苏州镇江

　　再从长春到沈阳

　　我们虚度许多时光

　　喝酒唱歌弹吉他

　　广州上海重庆长沙

　　香港厦门攀枝花

　　《我们去过许多地方》是由秦昊写给张小厚的信所延伸出的曲目，在乌镇封闭创作的时候，两人就在那间“大概花了别人一张专辑的制作费所搭建出来”的排练房里录完了这首歌，所以这也是专辑的十一首歌里，唯一一首现场录制的曲目，“我觉得他真的非常牛，”提起这首歌，张小厚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这首歌讲的就是，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去过了很多地方，本来是一封非常平淡无奇的信，但是后来他把DEMO发给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震惊了！第一是他很会利用公共版权，就是有些歌因为被用太多遍所以版权是公开的，这首歌主歌就是《友谊地久天长》；第二是押韵得连命都不要。他就写我们去过很多地方，北京天津石家庄，汉口和武昌，从郑州到洛阳……大概有几十个地名，我看得都呆了，但是他又一转，我们还要去很多地方！什么乌鲁木齐牡丹江……哈哈哈，这些都是我们没去过的地方。所以我觉得天哪，除了李宗盛之外，秦昊是最会押韵的一个人了吧！”

　　好妹妹二人一致认为这是一首很可爱的歌曲，“以后应该会在音乐节上唱它，或者把演出城市的地名融入进来，变成一首互动型的歌，到那时候大家应该都会很开心吧。”

   （编辑：张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