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山大道作品

　　采访者：钱雪儿

　　受访者：画儿

　　日本摄影大师森山大道以风格独特的街拍出名。在9月23日落幕的第五届影像上海艺术博览会（PHOTOFAIRS Shanghai）上展出了森山大道的三副作品。森山大道曾自比“海参”，离群索居，静静地看着世界，也曾自称为“犬”，搜寻隐藏的小路。“摇晃、高反差、粗粒子”是其作品的特点，也是他用相机去表达欲望的写照。森山大道偏爱黑白摄影，认为那是同时囊括具象与抽象的形式。了解森山大道的观点，对于了解他的作品或许有所帮助。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专访了在此次展览上带来森山大道作品的北京see+画廊艺术总监画儿，从收藏的角度谈到了森山大道作品的特点与意义。

　　森山大道，1938年出生于大阪，摄影师，与中平卓马、筱山纪信等人齐名。他曾是日本传奇性先锋摄影团体“挑衅”的旗手人物。森山大道的摄影以“摇晃、高反差、粗粒子”出名，独特的街拍风格深受当代日本年轻人的喜爱。他也是日本第一位在美国一流艺术博物馆举办全面回顾展的艺术家。1999年，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为他举办名为《彷徨之犬》的大型回顾展，并前往世界多地巡回。

　　当然，也可以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来介绍他：森山大道，今年80岁。香烟和垃圾食品的忠实爱好者。与妻子结婚数十年，却独居东京，并与多名女性交往过。自认为颓废而不爱社交，如同海参一般，“在平静无波的海底呼呼大睡，与人情社会隔绝，在始终模糊又懒散的海参记忆里，独自漂荡玩耍”。

　　对于艺术家而言，这样的反差通常不会让人感到意外。森山大道曾自嘲道，“把摄影从我生命中扣除，我就是糟老头。”不过，摄影确实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也是他对于生命、世界的看法最直接的反映。

　　“能直接冲击我大脑的大部分事物，其实就遍布在街道和道路上。”在《迈向另一个国度》一书中，森山大道这样写道。因为父亲的工作属性，森山大道从小就随父亲在日本国内调来调去，无法适应新学校，总是逃课，终日在市区游荡。他在小巷里游走，被一景一物所吸引，他说，那是他后来“照片的原貌”。森山大道的摄影表达着他自己的欲望，也诉说着他人的欲望。“我只是顺从自己的兴趣和欲望，想要拍摄空气中飘着紧张感的街头照片，”于是，“随机性”成了他摄影的重要特点，摇晃、失焦无疑成为这种“紧张感”的外化。

森山大道作品

　　凭着直觉拍摄后，森山大道又凭着干劲冲洗照片。他不用定时器，也不出印样，甚至将一大堆胶卷塞进一个水桶里一股脑冲出来。“这些以干劲冲洗出来的照片，或许过于粗糙、随便，然而我认为我当下的心情以及期望达到的摄影密度，都投射在这些照片上了”。

　　“出于直觉”是森山大道备受推崇的摄影风格，但也成为了他被指责的缘由。有人批评他的作品“没有意义”，对此，他曾回应道，他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主义、信念都很可疑”，而“相信通过镜头即可唤起对社会问题的意识，那样的幸福时代早已结束，摄影与社会的逻辑思想本就不同”。在他看来，摄影独立于社会常轨，拍摄者也应该保持独立的视线。

　　虽然描述着“欲望”，但是在森山大道的照片中，表达欲望的通常是黑白，而不是鲜艳的彩色。他也拍摄过彩色照片，但他似乎更偏爱黑白摄影。“摄影，尤其是黑白照片，能同时囊括具象与抽象，最终抵达的彼方则是象征的世界。”森山大道在书里写道。在今年的影像上海艺术博览会上，森山大道的三幅黑白摄影作品将向中国观众展出。

森山大道的“野狗”

　　“野狗”是此次展出的作品之一，也是森山大道《犬的记忆》一书的封面。他曾将自己比喻成狗，“走到小巷子里，看着街道与街道之间的缝隙，拍着照片，即使原本在大路上，也会不自觉拐进小巷里。野狗不也是这样吗？一直在搜寻隐藏的小路。我是和它们类似的生物吧，我拿着照相机，那种逡巡的方式，行走或是停下来的方式，不是很像吗？”就像野狗寻找猎物或玩伴那样，森山大道穿梭在街道小巷中，出于直觉地捕捉他想要的东西。

　　专访：北京see+画廊艺术总监画儿

　　记者：森山大道以风格独特的“街拍”闻名，对于观众而言，那些看似随意甚至“混沌”的城市照片传达了怎样的信息？

　　画儿：森山大道认为用相机把自己看到的东西一张一张拍摄下来，那些都是这个世界给他最切身的感受，拍下来并接受它们的存在，这是他街拍最重要的目的。

　　记者：在森山大道的摄影中，不规则构图、粗微粒、焦点模糊是常见的特点，这样的特点似乎违背了一般的摄影准则，如何看待这种“离经叛道”的摄影特点？

　　画儿：表面上看也许是这样，但这是一种误解。其实，仔细观察森山大道的摄影，每一张拍摄都有准确的目的或目标，每一张都是他通过相机把自己的感受准确的记录下来。

森山大道作品

　　记者：黑白摄影也是森山大道作品中的一大特点，根据你的了解，他为什么偏爱黑白摄影？

　　画儿：森山喜爱用黑白手法呈现作品，因为那是一种超现实的写真，给人以丰富的想象空间。彩色作品给人的想象空间也许会受到一些限制。

　　记者：这次展出的作品中，有一张 “犬”正是森山大道《犬的记忆》自传的封面。他曾自称“我就是一条狗，每天独行街头，到处排泄似的拍照。”如何理解这句话？“犬”对于森山大道的意义以及它在其作品中的表现？

　　画儿：森山大道把自己比喻成狗是恰如其分的，狗每天自由自在地在街上随意徜徉，在某种意义上与森山在街上寻找自己目标的行为产生了重叠，他们都是在寻找自己的世界，非常耐人寻味。

　　记者：另外两幅作品都从一定的角度表现了女性和欲望，这似乎也是森山大道作品中的一大特点，对此如何理解？怎么看待“色情”和“艺术”的界限？

　　画儿：“色情”与“艺术”的界限常常被人们误会，音乐，绘画，舞蹈等各种艺术形式都不乏一些表现女性和欲望的作品，人体摄影也是一样，色情和色情美古来有之，它也是一种艺术表现方式。

森山大道作品

　　记者：如何看待森山大道摄影的“无意义”和“意义”？

　　画儿：面对一件作品，不同的观者总是有不同的理解。对于森山大道，无意义的作品是不存在的，他的每一幅作品都表现了拍摄时的心情和感受，以及他与这个世界的关系。

　　记者：能否简单谈一谈与森山大道的合作？

　　画儿：从2006年开始，see+与日本的MC画廊合作，把一批包括森山大道在内的日本老一辈及年轻一代摄影师的作品展示给了中国观众，我们很看重这种交流。自从战后，日本摄影从整体上呈现的态势引起了世界摄影的侧目，在吸收西方摄影观念与表现方式的同时，日本摄影也融合了自身的文化传统与审美趣味，涌现出了一代又一代杰出的摄影家。作为邻国，随着全球传播时代的到来，中国摄影在紧密地与世界互动交流的同时，自然不能忽视早已成为世界摄影发展部分的日本摄影。

森山大道作品

　　记者：你对于如今日本与中国的摄影市场发展分别有怎样的看法？

　　画儿：我对日本摄影市场并没有专门的研究，至于中国市场是否正在迅速发展也是我一直在关注的。应该说，中国的摄影市场的确比十年前有了长足进步，通过各种形式的摄影展览，博览会，拍卖会，摄影节，以及一些专业摄影美术馆的建立等，都在不同程度上推动着人们对于摄影的了解和理解，现在关注摄影的人群的确大大提高了，收藏摄影作品的藏家也越来越多。

　　（编辑：安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