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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戈多》贝克特不愿意解释的交给我们

2016-07-26 08:48:50来源:北京青年报    作者:草帽君

   
1937年3月的一个晚上,贝克特在德国之行的最后一站慕尼黑的卡巴莱剧院里观看了名噪一时的喜剧演员卡尔·瓦伦汀的演出,后经一位电影演员引荐,得以与瓦伦汀单独会面。

  1937年3月的一个晚上,贝克特在德国之行的最后一站慕尼黑的卡巴莱剧院里观看了名噪一时的喜剧演员卡尔·瓦伦汀的演出,后经一位电影演员引荐,得以与瓦伦汀单独会面。这次充满神秘感的见面在贝克特的记忆里印上了“疯狂”二字,然而更让贝克特难忘的是瓦伦汀的表演。时隔35年后,贝克特在与友人的回忆中依旧对瓦伦汀以喜剧手法传达悲剧与绝望情感的表演念念不忘。贝克特的这种感觉,大概源自瓦伦汀表演中充斥的一种古怪而又循环往复的逻辑特点,比如在表演“搬家”时,瓦伦汀会问“为什么我推车的轮子还是锁着的”?接着自己回答“这样别人就偷不了了”;而在表演“鱼缸漏水”的时候,瓦伦汀用另一个容器与鱼缸交替接水,却一直无法将水倒掉,直到最后自己把水喝了。这些彼此矛盾的行动与目的总是以循环往复、不断强化的方式在表演中出现,让观众在笑的同时也感到绝望。


  如此再看《等待戈多》,不论是狄狄在第二幕开场时唱起的那首小曲“一条狗跑到厨房”,还是剧中两个角色毫无意义、不断开始又被打断的行动,或是两幕几乎重复的剧情结构设置,都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命运回环往复的绝望感。贝克特对西方流行喜剧(包括打闹剧、杂耍场等)的借鉴已经得到了学界一定的关注。有学者指出《等待戈多》里的笑料会有“偏离常规”的感觉,而这种“偏离常规”正是为了让角色跳入一个无法逃离的逻辑漩涡,一旦观众意识到这一点,笑的时候就会同时感到一丝不安。


  如此看来,前不久在国家大剧院上演、导演伊万·潘特列耶夫2015年参加过“柏林戏剧节”的《等待戈多》,可以说是将贝克特曾经汲取的西方流行喜剧传统做了一次精神传承式的汇报演出。全剧几乎取消了贝克特原作中的全部物件,如戈戈的帽子,狄狄的靴子,波卓的行李、绳子等。舞台由一个灰色的斜坡构成,中心有一个倒锥形的凹陷,开场时舞台由一块粉红色的巨型幕布覆盖。随着演出开始,幕布以凹陷为中心逐渐消退,演员在演出中经由这里上、下场,据说这一设计灵感正是源自瓦伦汀送给贝克特的一张明信片。全剧无实物、加上舞台中心巨大的空洞,一方面对演员的表演提出了相当大的挑战,同时也让剧中不少场景中的人物关系更富有解读意味,如戈戈与狄狄“吃萝卜”的部分更多了几分“画饼充饥”的荒诞与无奈;而戈戈与狄狄隔着空洞的对话以及对身处洞中的幸运儿的讨论,更多了几分对语言交流、人类境遇的嘲讽;而剧中如两个演员将衣服扣子相互系在一起,无实物表演打球、下棋等运动,在锥形空间里相互追逐等等的设计,则让全剧充满了游戏的意味。在贝克特看来,游戏恰恰是一种避免模仿现实的方式。虽然这版“戈多”中,创作者忽略了贝克特曾经强调的一些细节(如戈戈裤子在剧终时掉落),而对剧中的悲剧色彩多少做出了削减,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版对西方流行喜剧传统与当下观众心理节奏做出了有效对接的《等待戈多》。


  贝克特从未提出、或自认试图要通过剧场改变社会现实的创作意图,就连有学者曾向他介绍那些试图通过戏剧“想要改变世界”的剧作家时,贝克特也只是回应说“那应该让他们反过来想”。贝克特竭力让作品剥离开时代环境,可能与其在纳粹时期的德国亲眼目睹了艺术如何沦为政治工具有关,所以试图以“去政治化的姿态反对艺术的政治化”,但这实际上也是一种政治化,而由此带来的意义上的开放性也给后世的读解留下了更加开放的空间。


  1953年《等待戈多》在巴黎上演后,强调剧场社会功能的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曾在1956年表达过想要改编该剧的想法。他试图通过演出该剧时在屏幕上投影出世界各国人民改变世界的影像,与舞台上两个等待的角色形成某种辩证关系,不久后的病逝让布莱希特未来得及将此想法进行实践。1993年美国作家苏珊·桑塔格在深处战火中的萨拉热窝导演《等待戈多》,则是因为这部作品“如此适宜阐明萨拉热窝人此刻的感受——失望、饥饿、沮丧,等待任意一种外力来拯救他们或保护他们”。也因此,有人说这版《等待戈多》是在等待“克林顿”。


  而此次在首都剧场上演、法国利摩日国立戏剧创作中心排演的版本中,导演则找到了《等待戈多》与当下欧洲“移民”主题的对话。


  在剧中选用了两名非洲裔演员饰演流浪汉,而小丑装扮、身着条纹服的幸运儿与白人演员饰演的波卓,则被赋予了对当下资本主义社会空虚与无聊的批判意味。虽然舞台上三面环绕的灰色墙壁让等待的角色更有“受困”感,而小丑化的幸运儿也让这个角色更具有了心理学层面的隐喻。但将对该剧现实的解读仅仅停留在对演员身份的标识上,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贝克特对《等待戈多》几乎拒绝做出任何意义上的解释,然而其以喜剧元素包裹着的怪诞的逻辑,却总是能让试图努力解读这部作品的观众意识到舞台上的反常,从而思考自身。这可能也是吴兴国在排演京剧版《等待戈多》的意图时说“我演《等待戈多》最大的意义是明白了不要等待,要把握当下”的原因之一。今年5月份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上演、由台湾当代传奇剧场带来的《等待戈多》,沿用了该剧在台湾的译法——“等待果陀”,大概也是想保留暗含其中的“因果”与“佛陀”两词所携带的对命运的某种东方式感慨与思考。剧中的两个主角化身为“哭哭”和“啼啼”,舞台上依旧是一个灰色的斜坡,在几乎不改变剧情的基础上,创作者通过对唱词的改编和创作,不仅表意,也传情。等待的主题经由“光阴似水静悄悄,光阴似箭乐逍遥”,“穷等待,果陀老;望穿眼,奈何桥”这样的语句唱出,如一道道充满东方式韵味与哲思的溪水,带着孤寂的丝丝凉意,淌入人心。而当两个人为了打发时间玩起了扮演游戏,啼啼为了让哭哭大点声,就说:“你这么小声怎么驾(嫁)得出去呦”,类似这样发挥汉语谐音、双关特点的改动,总能让观众在演出中的瞬间会心一笑。


  当代传奇的这版《等待戈多》扎根于传统戏曲的审美与技法,借以戏曲手眼身法步,思考传统戏曲里不会思考的现代问题。而事实也证明,以传统戏曲的审美、程式去讲述现代故事,是可以讲得通、讲得好的。之前流传于网络的《三堂会审伽利略》可谓是另一个佐证。台湾当代传奇剧场在对西方经典的排演实验中,不是每部作品都如《等待戈多》一样可以做到如此浑然一体,但这个团体20年来所做的努力,确实是在为中国传统戏曲的传承、为中国戏剧的发展提供一条可行之路。


  适逢贝克特诞辰一百一十周年纪念,不知这位偏爱灰色、执著于简洁的爱尔兰裔法国戏剧家,如果面对这三版在京演出的“戈多”会作何评价。贝克特的不愿意解释,留给我们的是谜,也是空间。然而《等待戈多》不是我们理解贝克特的全部,无论是早期对西方流行喜剧的借鉴,还是后期减削、甚至抛弃文本,更加着力于在舞台上如何展现身体的实验,贝克特剧中语言与身体的关系,似乎远非我们讨论的荒诞、或是交流障碍就能解决;而同时,对《等待戈多》的不断引进、排演,也不该只是为了贝克特身后的排演版本名单多添一行。贝克特的诞辰纪念之年,《等待戈多》的多个版本得以同时上演,而湖南文艺出版社多达22卷的《贝克特全集》也终得出版,这或许会成为我们重新解读贝克特的又一个开始。


  (编辑:杨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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